他走到矮柜前,拿起亮着屏幕的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他充斥着愤怒的扭曲狰狞的脸上,着实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鬼魅般恐怖瘆人。
他看了眼屏幕上那一串号码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依旧愤怒,语气非常生硬,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像是触电一般,语气迅速变得温和了,就像是下属遇到了上司,“没有,没有,就是因为绘画上遇到点问题,影响了心情……嗯,真没事……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他握着手机走回床边,似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但依然黑着脸:“是他打来的,他也是担心我……没有,我没生气……对不起?怎么突然说这个?……你不是同情他们?只是担心我会出事?你怕失去我?是真的吗?我对你这么重要吗?”
他就像是变脸似的,狰狞的表情瞬间消失,转而露出了既兴奋又幸福的笑容,不得不说,他的情绪变化就像划过天际转瞬即逝的闪电,来的突然,消失后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俯下身,在女人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就是个混蛋!……嗯,不怪你,都怪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了,如果再有,我就不得好死……是是是,呸呸呸,我不说了,呵呵……不过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总之他说的没错,那些渣男渣女四处害人,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什么?警察?我只是为了画画,又怎么会有危险,你放心吧,我还没有帮你实现梦想,肯定不会有任何事的……嗯,你说那么多话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帮女人把被子盖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只天性嗜血的野兽,在它还没有尝过血腥味道时,它是不会对血腥味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可一旦它尝过血腥味带来的那种刺激后,它体内与生俱来的对血腥的依赖就会被激活,那种感觉就像是吸毒,一旦沾染,就会上瘾,从而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
第二起案件是在八天后发生的,尸体是在T区的Z路路边被发现,尸体同样被装在黑色垃圾袋中,法医经过初步尸检,发现尸体与之前的案件存在相似之处,于是通知了刑警队,凌风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如果说第一起案件的死者被冰冻已经算是匪夷所思的话,那么和第二起案件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第二起案件的死者为男性,尸体同样全身赤裸,不过与之前那具被全身清洗过的尸体相比,这具尸体的情况简直是惨不忍睹。尸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有的水泡甚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而且多处位置水泡都已经溃烂,着实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和之前的案子一样,颈部和手腕的动脉被割开,死因应该是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又是什么情况?”凌风掀起盖尸布,观察着尸体,虽然干刑警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尸体也见过不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像这种布满水泡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尤其是凑近尸体后还能闻到一股食用油的味道,这让他突然感觉到胃内还未消化的食物正在翻腾,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油烫的。”法医微皱眉头,说道。
“被油烫成这样?”凌风脸上写满了惊讶,相信任谁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不可能平静淡定。
“是,闻味道应该就是花生油。”法医摘下手套,“真是难以形容,我干法医这么多年了,遇到这种情况也还是头一遭,这是得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用如此手法,尸体全身就没一处皮肉是完好无损的,跟掉进油锅没什么两样。”
虽然已经强忍住了反胃,但此时凌风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尸体一眼,然而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死者掉进滚烫油锅的画面,他的胃内又是一阵翻腾。
至于现场勘查,和第一起案件一样,由于只是弃尸地点,所以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周边路段的监控查找弃尸嫌疑人的线索。
而死者的身份,由于尸体被热油烫的已经面目全非,弃尸的垃圾袋中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所以无法确认,暂时只能从近期的失踪人口入手。
原本第一起案件就已经非常棘手了,但好在还有死者身份这条线索,可是这第二起案件,连死者身份都无从查起了,着实让人感到无所适从。
经过了一天的调查,除了弃尸现场周边的监控有所发现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弃尸嫌疑人的体貌特征,除了衣着不同外,墨镜、黑色口罩和棒球帽,以及身高等特征都与第一起案件的嫌疑人完全吻合,尤其是所骑的无牌电动摩托车,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一模一样。
深夜,凌风和马建国相对而坐,他们之间的茶几上放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
茶文化对南方人而言,早已融入了生活之中,一天如果不喝点茶,总感觉不是那么完美,似乎缺了点什么,心里有点不踏实。
尤其是劳累了一天,沏上一壶热茶,那股附着着浓郁茶香的热气从杯中升起,在空气中缭绕,感觉就如同香薰般,让人倍感惬意与舒心。
虽然身体得到了暂时的放松,但是毫无进展的案件却依然让二人愁容满面。
马建国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吸了两口,摊着手说道:“该查的都查了,一点线索也没有,真是束手无策了。”
凌风喝了口茶,稍稍整理了思路:“嫌疑人体貌特征和行凶手法相似,基本可以将两起案件进行并案调查了,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起连环凶案,如果是,我们都清楚,连环杀手杀人有时并不是他的目的,至少不是唯一目的。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我们需要解答的问题就是行凶动机,连环杀手最大的特征就是‘固定’,他们的杀人动机、模式和对象都非常固定,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满足心中的某个特定目标,或者是目标身上的某个特质吸引了他们,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做出改变。第一起凶案的女死者,她的感情生活非常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是在欺骗感情,凶手杀她,动机很可能是为了惩罚她的这种行为,这倒也是符合连环杀手的作案特征,但是第二起案件,除了那三处致命伤相似外,作案手法再无任何的相似之处,按理说如果是连环杀手,应该会继续选择感情存在问题的女性下手,但实际却没有,这是最让我不解的地方。”
“如果把受害人的性别抛开呢?凶手只会挑选感情存在问题的目标,但是性别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马建国摁灭烟头,说道。
“第二起案件的死者身份暂时不详,所以你的这种猜测可能性存在,假设你的说法成立,那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作案的模式。两名死者的致命伤就不说了,都是一致的,但是在处理尸体的方法上却又存在不同,一个冰冻,一个泼油,难道也是因为性别的原因?”凌风眉头紧蹙。
“这个嘛……”马建国拍了拍后脑,“也有可能是因为性别,但如果二人都是因为感情问题成为了凶手的目标,按说处理尸体的方式应该是一样的。”说到这里,他稍稍沉默了片刻,“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两个凶手?如果是两个凶手,那他们会用不同的手段处理尸体也就很正常了。”
“连环凶案出现两名凶手,倒是挺少见的,但现在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凌风说道,“不过,现在我们先撇开这些不谈,继续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如果是针对感情有问题的目标,凶手的行凶手法到底有什么含义?通常连环杀手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签名’,有的会留下某件特殊的物品,有的会对死者进行特殊的‘化妆’,还有的会钟情于尸体的摆放,又或者取走死者身上的某件东西留作纪念。在这次的案子里,割喉、割脉,都是给死者放血的行为,而且两起凶案这个模式都没变过。”
“难道凶手把死者的血留作纪念?”马建国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至少解释的通割喉和割脉这种放血性质的行凶手法。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既然杀了人,纪念也留了,目的都达到了,那冰冻和泼油的处理尸体的行为又有什么特殊含义呢?难道纯粹只是为了破坏尸体,进而影响警方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又或者是对死者的一种惩罚?”
“如果是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显然冰冻比泼油更有用,而破坏尸体,却又是泼油更实用。我还是比较认同你所说的惩罚的说法,至于为什么会用两种不同的方法惩罚,就像你刚才说的,可能是性别的原因。”马建国说道,“不过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凶手故意利用这种破坏尸体的手法误导我们调查。”
“这能误导我们什么?”
二人随即陷入了沉默,屋内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瞬间时间被定格了,空气变得有些滞重,并带着些许的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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