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误导我们什么?”
二人随即陷入了沉默,屋内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瞬间时间被定格了,空气变得有些滞重,并带着些许的焦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冲破了屋内阴沉的气氛,二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脚步声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知道你们两个‘拼命三郎’一遇上大案子肯定没那么早收工。”
话音刚落,一名看上去比凌风和马建国年长几岁的中年男人拿着文件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此人姓江,是一名法医,和他们都是认识了十余年的老朋友。
“哟,老江,你这大晚上的,是来给我们送‘大礼’的吗?”凌风看着老江手里的文件袋,问道。
“不光‘送礼’,还顺便来‘骗’杯茶喝。”老江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接着坐到了沙发上,“再说了,要是没点‘料’,我怎么敢亲自来啊。”
马建国拿出茶杯,替老江倒了杯茶:“快说说,我们两个正犯愁呢。”
老江喝了口茶,从文件袋里取出尸检报告递过去后,说道:“死者的死因和之前的案件基本一致,头部有伤痕,是由一根外径在21.3mm的DN15镀锌管造成的,在伤口里我们还发现了一组不属于死者的血迹,经过DNA比对,血迹属于之前案件女死者的。但头部的伤痕并非真正的致死原因,死者真正的死因是颈部,以及手腕处的动脉被割断,失血性休克死亡,死者身体所流失的血量同样超过了2000ml,在死者的血液中同样验出了含有高浓度的安眠药。另外,根据对尸体的解剖,以及胃内食物残渣的分析,判断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前的28-30小时之间,尸体身上的烫伤均由食用油造成的,食用油在市面上随便都能买到,并没有特别之处,不过有一些烫伤是生前造成的,主要集中在死者的生殖器周围。”
听到“生殖器周围”五个字,凌风快速和马建国对视了一眼,如此看来,他们之前的某些猜测内容是正确的。
老江继续说道:“还有,死者的手腕和脚踝位置同样有被捆绑过的痕迹,身上的伤口也同样是由手术刀切割形成的,但是和之前相比,这一次的切口不仅整齐,而且位置也比较准确,少了许多反复切割的痕迹。另外,我们在死者的口腔中发现了一些纤维成分,应该是凶手用油烫死者的时候,怕死者叫喊,在其口中塞了布,而在这些纤维上,还验出了含有松节油、生亚麻仁油和冷榨核桃油的成分。”
“松节油、生亚麻仁油和冷榨核桃油?”凌风疑惑地盯着老江。
“给你们科普一下吧。”老江端起茶杯,“松节油的用途还是比较广泛的,像什么油漆、樟脑、松香、制药等等都会用到;亚麻仁油用途就更广泛了,有食用的,据说还有抗癌的效果,当然,也有工业用途,像什么油漆、油墨、染料、化妆品等等;至于核桃油,就是食用为主了,当然,也有人会用来擦擦家里的高档家具,保养玉器之类的。”
“老江,能别卖关子了吗?你给我们科普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凶手在油漆厂或者化工厂工作?还是卖油的?又或者是家里满是高档家具和玉器的土豪?”马建国催问道。
老江放下茶杯:“如果把这三样东西分开,任何可能都有,但我想说的是,这三种材料同时出现在一块布上,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块布的主人很可能从事的是绘画方面的工作,而且还是油画,因为这三种材料除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用途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用途就是用于调和油画的颜料。”
“油画?”凌风再次快速和马建国对视了一眼。
“是的,而且还是要有一定功底的,才会懂得运用这几种油。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能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些了,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但具体情况就得你们自己去确定了,因为我也不清楚塞进死者嘴里的布是不是属于凶手的,也可能是哪里随手捡的。”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马建国点上一支烟,说道。
“还有,死者的身份我也帮你们查到了。”
这番话让凌风和马建国颇为意外,如果之前的尸检结果还只是“开胃菜”的话,那这个消息绝对就是美味可口的特色“主菜”,即使还未品尝,但仅仅是看着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
“死者的身份是?”马建国迫不及待地催问道。
“我们将死者的DNA和资料库中的进行了比对,居然找到了一组完全吻合的。”老江又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资料,“这个人叫黄浩善,虽然名字里有个‘善’字,但他的为人却和这个‘善’字一点不沾边。”
资料显示,黄浩善,男,36岁,本市C镇人,在C镇,只要提到他的名字,真是无人不知,当然,正如老江所说,此人劣迹斑斑,和“善”这个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就他在警局的档案的厚度,简直可以和金庸小说全集有的一拼。打架斗殴那都是家常便饭,敲诈勒索、偷盗抢劫更是没一个落下的。未成年时进少管所,成年后进监狱,就如同“回家”,他早就习以为常了,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他,真是一点不为过。
“半个月前,这家伙因为打架被拘留过五天。”老江说道。
闻言,凌风突然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他在资料里快速找到了半个月前黄浩善被拘留的记录。
记录显示,和黄浩善发生冲突的是一个叫林胜军的男人,起因是黄浩善与林胜军的妻子在宾馆偷情,被林胜军突然破门而入,捉奸在床。由于黄浩善当时全身赤裸,再加上事发突然,结果吃了亏,被林胜军揍了,他因此耿耿于怀,于是三天后去找林胜军报仇,林胜军被打后报警,派出所很快就抓到了他,但由于情节不算严重,所以只对他做出了拘留五日的治安处罚。
凌风刚看完了资料,老江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知道了,马上回来了,我刚好给老凌,老马送报告,顺便和他们聊一会。”
挂断电话后,老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说道:“老婆催我回去了,明天还约了我那个亲家谈酒席的事。”
“对哦,你女儿快结婚啦。”马建国说道。
“是啊,你们俩忙归忙,到时候可别忘了,早点到啊。”老江说道。
“放心,忘不了。”
“行啦,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说完,老江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不过,这一次,二人的心情不再低沉,新的线索的出现让案件有了新的方向,不至于继续在死胡同里徘徊。
凌风倒掉茶杯中的旧茶,重新沏上一壶新茶:“根据尸检结果,以及老江的发现,我快速把案件重新梳理了一下,似乎理顺了几个问题,嫌疑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了。”
“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先从案件本身来看。第二名死者的性别虽然是男性,但是他同样和第一名女性死者一样,在感情方面有问题,当然,具体情况还要调查后才能确定,但至少现阶段我们看到的资料就是他在遇害前曾因感情问题和人起过冲突,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分析是成立的,凶手的目标就是感情存在问题的男女,基本可以认定是连环凶案。”凌风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是连环凶案,再加上老江的发现,那之前我一直没想明白凶手为什么要用割三处动脉的放血形式杀人,现在就清楚了。我们先假设那块塞在黄浩善嘴里的布就是属于凶手的,那么按老江从布上验出的那些成分,凶手很有可能是一名油画画家,而画家绘画,需要用到的就是颜料,而血有没有可能被凶手当成是一种绘画用的颜料?”
凌风的这个大胆猜测让马建国极为震惊,其实连他自己对此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往往真相都是残酷的让人难以置信,尤其是面对连环杀手时,正常的思维模式几乎无法起到任何作用,越是匪夷所思,或许离真相的距离就越近。
“人血馒头我是听说过,至于你这个人血颜料,够大胆的。”
“我也希望这仅仅是我想法大胆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凶手每次都要注射高剂量的安眠药,以及割三处动脉了?”凌风端起茶杯,“杀一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割断颈部大动脉,足以致命,再割手腕的动脉,纯属多此一举,除非有特殊的原因。”
“嗯,你这个‘人血颜料’的假设和你之前‘凶手把死者的血留作纪念’的想法在思路上基本一致,都很大胆,但是必须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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