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已觉得生无可恋,他一生最敬重的师父李若文竟已变成这幅模样。猪七等人等着他救命,羊牧羊生死不知,他若拼死一战,必定不敌,反而送了这几个人的性命。但如果他死了,或许可以保他们周全。
他翻身而起,人在半空,长剑出鞘往脖子斩去。他距离李若文虽不远,却也不近,李若文要救他是绝对不可能的。猪七等人武功有限,也救不了他。
剑光闪烁之际,忽然间,屋顶上破出一个大洞,瓦砾横飞之中,一道灰影掠入,将阿水的身子推出屋子。灰影在瓦砾间连连奔走,碎瓦片便往李若文射了过去,力道强劲,李若文一时却也只能躲避,眼睁睁看着这灰影将羊牧羊抱着跃出屋子。
阿水被人推出屋子,一呆之下,就要进入屋子救人,但见劲风扑面,灰影已跃了出来,喝道:“你不想活了,可知道有人为你牵肠挂肚么?走!”这人话未说完,人已经在数丈之外,阿水这才看见这人腋下夹着一人,赫然便是羊牧羊,他不及多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二人轻功都是高明,一前一后不相上下,但前面那灰影抱了羊牧羊,轻功自然是高过阿水一筹的了。灰衣人抱了羊牧羊在屋顶上跃了一阵,忽地跃下地来,闪入巷道之中。阿水心道:“这人好生聪明。”也落下地来,跟着进入一条巷子。
李若文待躲避完瓦片追出屋子时,阿水已经跑远,他的轻功内力当世无匹,自然是越追越近,但见阿水等二人一时间落入了地下,在巷子里不见了人影,心头暗道不好,再追一阵,已经不见了阿水二人的影子了。
阿水与那灰衣人施展轻功在巷子里东拐西窜,不多时便连阿水也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只见那灰衣人在一间普通民房的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个脑袋,低声道:“快进来。”阿水见那人是柳青青,一时间又惊又喜,心中砰砰直跳:“瞧柳青青与这灰衣人眉眼间如此亲昵,这人莫非是林寒衣?不会,不会,林寒衣林兄已经死了。但若不是他,柳青青又会对谁倾心?”
他不及多想,闪身进了屋子,这时那灰衣人才转过身来,揭下了头上斗篷,阿水一见他面容,惊喜更甚,上前一把抱住,喜道:“殷兄,怎么是你?”
这灰衣人却正是阿水在月湖宫结识的殷笑笑,彼时殷笑笑和金行者为了拖住月湖宫宫主而与之约战,但此后便没了消息,阿水一直以为二人已经离世,想不到在此刻又见到了他,心中如何不喜?
柳青青已从殷笑笑手里接过了羊牧羊,抱着进入了屋子,一面说道:“殷大哥医术了得,还是快给他看看伤势再叙旧不迟。”阿水猛然醒悟,连忙拉着殷笑笑进屋,道:“对对对,我一时高兴倒真忘了羊兄还伤着,劳烦殷兄了。”
殷笑笑打了哈哈,笑道:“我与羊牧羊以前是对头,但自在月湖宫一战后便成了生死相交的朋友,何来劳烦一说?”但他见羊牧羊脸色惨白,身子绵软无力,心下也自着急,连忙进内室给羊牧羊治伤。
柳青青与阿水在屋中随意坐了,阿水这才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柳捕头和殷兄如何相识?二位又怎么知道我在那小楼里?若非殷兄及时出手,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倒真要丧命了。”
柳青青面有得色,道:“若论这西南一带的消息灵通之人,恐怕我柳青青必定要排第一。我虽在成都城外与你们分手,但一直派了人跟着你们,一直跟了两天,我派出去的十个人都死了。”
阿水一惊,问道:“都死了?”
柳青青道:“他们死在极快的剑招之下,与死的峨眉派弟子的伤势一模一样,正因为这样,我的人也就将你们跟丢了。好不容易找了几日,终于查出你们到了绵竹县,我也便带了人手悄悄进城,之后便遇上了殷兄,商议之下准备进竹林找你们,哪知手下捕快来报,说你们进了城,我在这城里有很多熟人,不便露面,便请了殷兄出手。”
阿水早已知道柳青青当日并非是回成都处理事务,只是借口离开,之后好暗自尾随而已,如此看来,他猜测的司马成风乃是别人假扮之事自然也引起了柳青青的猜测。他问道;“如此说来,你也觉得那个司马成风有问题?”
柳青青点头道:“我就知道,若说江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能辨出那个假司马来的话,也就只有你了。”她正色道:“家师好端端的在隐居之所,这位司马成风料准了家师数十年不出江湖,近些日子也不会出来,而他老人家唯一的弟子我也已和他多年不见,所以便假扮而来。嘿,可是他万万料不到这其中出了几个错误。”
阿水微笑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你却说他有好几个失误,都是什么?”
“他的确是聪明,但却还称不上智者。”柳青青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其一,我与师父虽分开多年,他的易容术也绝精,但我仍能从一些生活细节上发现问题。其二,他料不到你也是和我一般多疑之人。其三,嘿嘿,他更料不到我师父隐居数十年会在近日重出江湖。”
阿水登时跳了起来,喜道:“尊师重出江湖?”他见柳青青点头,继续说道:“司马前辈乃是武林名宿,如果他重出江湖,定然看不惯武当派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必定会出面,那么无俗道长回归武当有望了。他老人家是峨嵋派人,虽与千衣师太不和,但现在峨眉派群龙无首,他必定会挑起担子,峨眉派重振亦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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