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立刻多了几分戒备。
片刻后释怀,他笑着唤了一声,“阿挽。”
“阿挽,我终于等到你大哥了!”
司空若一身的兴奋难以掩藏,二十好几的人几乎要雀跃起来,“他没死,你的罪也就不存在了,今日随我们一同回卫家吧!”
卫挽心中五味杂陈。
五年前所有人都接受了大哥的死亡,只有大嫂坚信他还活着。
等待卫曜林,成了她这五年里最深的执念。
大嫂很久没这么开心过,哪怕是一场虚假的梦境,她又如何忍心亲手打破?
可冒牌货毕竟是个祸患,很难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若不揭发,后患无穷。
思及此,卫挽再看卫曜林时眼中带了一抹戏谑。
“听说大哥的武功又有长进了,还特意来国公府挑战,不知道,小妹能否与你切磋一番呢?”
卫曜林松开司空若,声音有些局促。
“哪里来的挑战?因国公质疑我并非卫曜林,我这才让他小试一二,以证身份。”
不知为何,被卫挽的目光锁定时,他会有一种被看穿的惶恐。
仿佛她的眼睛不是眼睛,而是一面让人无所遁形的照妖镜。
一侧座上,司空宴与程采青对视一眼,无不眉头深皱。
程采青自嘲地哼笑一声。
“悠悠口口声声称呼人家楚夫人为娘亲,我以为他骗着卫曜林玩的,没想到真把人给请来了,还真让楚夫人挑战卫曜林了……唉,臭小子爬哪去了。”
“怕人家不出手,没脸了吧。”司空宴恹恹地应了一声。
“夫君,你觉得他是真货吗?”
司空宴老气横秋地点点头。
声音,身形,武功路数都对得上。
加上他内心也希望卫曜林活着,于是便有一种“他确实是卫曜林”的直觉。
但此时此刻,对司空宴来说这都不是重点。
“老伴,咱儿子不会真跟人家有夫之妇有一腿吧?”
程采青:“……”
卫挽目光清亮地看着卫曜林,抿了抿唇道:“小妹也可以与你一试。”
“阿挽别胡闹,”司空若反对道:“他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得尽快回府见长辈才是,比试什么呀。”
卫挽还是那笑:“这是我与大哥交流的一种方式,大嫂不必在意。”
司空若护夫心切:“等回府了再比不迟。”
卫挽没有商量余地,“就是此刻。”
司空若本就是个火爆性子,此时脸上人眼可见的染了怒意。
不等她再开口,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我说阿挽怎么来国公府了,你是宁愿挑衅侯爷,也要讨好司空家吗?”
这时,侍卫群主动分开。
颐春领着采荷施施然走来。
她还没到显怀的时候,走起路来依然婀娜多姿。
“公主殿下!”
众侍卫纷纷拜见,其他人也都简单揖礼。
颐春高傲地扬手示意免礼,目光一转看向了卫挽,眼底似笑非笑。
她以为能找到了卫挽挑衅国公府的证据,之后借司空弈的手修理卫挽,不想看到的,竟是卫挽企图为国公府挽尊的局面。
不过也好。
卫挽武功尽失,这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她胆敢挑战长宁侯,若成了,她一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二是讨好国公谄媚附势,三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颐春太想抓卫挽的把柄,看卫挽倒霉了。
恰恰这几条都能让卫挽栽个跟头。
想到这儿颐春便笑了,就着国公府侍女搬来的黄花梨木椅坐下,“侯爷听见了吗,阿挽要挑战你呢,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你不是不敢应战吧?”
卫曜林确实没有应对的意思。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曜林道:“司空家一向不看好我,听说阿若等我的这些年没有娘家可去,令我十分心疼。”
“为了证明阿若所托非人,我回京后这才来到国公府,与二老动手并非我本意,如今更没有道理与阿挽动手。”
颐春生怕看不成这场热闹,煽风点火道:“是怕打不过我们阿挽吧,毕竟我们阿挽可是连父皇都称赞的奇女子呢,人家……”
没等颐春放完屁,卫挽持剑的手一震,剑鞘飞出,直接窜进她怀里。
“啊——”
颐春一声惨叫,下意识抱住剑鞘,连人带椅往后翻去。
“公主!”
“公主殿下……”
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扶住椅子,颐春这才不至于人仰马翻。
即便如此也是丑态百出,叫程采青看了好一顿笑,“公主请保管好剑鞘哦!”
“……”
颐春脸色一白。
正要开口责骂始作俑者,却见卫挽提剑一撩,自下而上在卫曜林左肩处划过。
卫曜林撤一步避开。
但这一步,早已在卫挽的计算之内。
“欻!”
剑过之处,肩上布料被削开,露出单衣下一片皮肤。
与裂口对应的,是一道陈年刀伤。
卫挽记得大哥这个地方,确实有一道这样的伤疤。
往事袭来,刺得她心脏狠狠一疼。
大哥在长宁城赴了死劫,是她亲手收的尸。
下葬前她为大哥净身,才看到大哥身上无数的新伤旧伤,密密麻麻。
不知他曾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只知道那些伤每一道都触目惊心。
她不忍细看,但有几道她记忆犹新。
这人刻意模仿大哥,但他不可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卫挽手起剑落,逼得卫曜林步步后退,也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颐春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采荷,那人真是卫挽?”
卫挽不是武功尽失了,怎么可能与长宁侯一战!
“是啊公主!”
“这个狗骗子!”
颐春忍不住大骂一声,后知后觉才发现剑鞘还被她抱在怀里。
她见鬼似的往地上一扔,羞愤交加。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颐春想了想却又得意地笑了,“挺好,这回她死定了。”
司空若想去阻止,程采青一把按住她的肩头。
“人家兄妹过两招阿若急什么呢,你很久没回来了,快来与你伯父闲叙几句。”
不给她反驳时间,程采青将人一拽。
卫挽正手一剑拍在卫曜林手腕处,拦下他取武器的动作,反手再一剑,挑开他右腰处的衣料。
衣料破开一个口子,又一道伤疤若隐若现。
居然还是一样。
接下来,第三道,第四道。
全都一样!
卫挽并没有放弃,因为还有一道伤他无法模仿。
大哥的腰椎曾断过,能活下来已是奇迹,模仿者不可能冒着着生命危险,去制造同样的骨伤。
她要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这个冒牌货!
“快快停手!”
吴敬贤突然大步走进国公府,“皇上有旨,宣长宁侯即刻入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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