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澹台翰泽忽然一唤。
“嗯?”
过了好一会儿,澹台翰泽缓缓抬起头来,那和兄长有六七分相似的俊秀面庞,浮出一如往昔的暖暖笑意,“以后怕是再难和皇兄如此畅饮了,我们兄弟二人再喝最后一杯吧。”
澹台云朗看着那笑脸温暖的弟弟,须臾,也是一笑,“好。”
少年皇帝伸手拿起青铜酒壶,哗哗给自己满上,按着,又给兄长的酒樽中一点点满上,“这最后一杯,就敬我们兄弟一场,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皇兄。”
他笑着,先一步仰头喝下。
酒气入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熏得他几乎涌出泪来!
“兄弟一场。”澹台云朗端起那满满的一酒樽醉天子,俊眸静静地看着少年皇帝,少顷,缓缓笑了,点点头,只道:“小泽,你要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好”
澹台云朗端着酒樽,缓缓起身来,看着满庭被夜风打落的玉兰花瓣,轻轻一句,“花开花落终有时,无须叹,无须悔,但若有来生,宁在农夫院,不生帝王家。”
那一袭白衣锦袍,剑眉星目的男子迎风而立。
衣袂飞飞,似要乘风而去。
“皇兄!”
少年皇帝忽然又是一唤。
澹台云朗回眸看向弟弟,眉目之间宠溺依旧。
可澹台翰泽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双眸死死盯着兄长手中的酒樽,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嘶吼着,让他打住,可是他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喉咙干哑发不出声。
澹台云朗“呵”一笑,抬手,将那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白玉酒樽被男人拂袖间,挥落在地,哐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盖过夜空的雷鸣,碎玉暗光闪烁犹如那凋零了一地的玉兰,暴雨骤至,瞬间便染湿了男人的袍角。
“你……你知道。”少年皇帝浑身都在颤抖。
仿佛对方说出一个“是”字,他就会被无尽的悔恨吞噬。
澹台云朗于回廊边傲然而立,眸光一片平静,却什么都没再说。
但他的态度,却很好的说明了一切,澹台云朗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逃得过他的眼睛?更何况皇家惯用的那些戏码,如何能瞒得过一个从小便浸迹其中之人眼?
若这点小戏码都都辨不出来,如何活到今日啊。
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他只是……累了。
“为什么!那为什么!”澹台翰泽双手猛地抱上头,再也没办法掩饰,眼神瞬息狂乱,“我也不想,皇兄,我也不想,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大家都逼我,我要活下去,我没有选择!”
澹台云朗嘴角勾出一抹讽刺,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余光瞧见一抹正红宫装的身影,从长廊的另外一端,朝身边快速过来,只是那身影不似往常的端庄,优雅,似乎有些踉跄仓促。
呵,这是有多不放心啊?
“小泽,小泽你没事吧。”萧唤琴快步赶至,一把接住狂乱低吼的儿子,“泽儿!”那容颜依旧的美妇人满脸担心,随即眸光凶狠一瞥睥向对面,“你对小泽做了什么?”
那疾言厉色的模样,好似看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仇人。
本以为他的心不会再痛了,但这一声质问,犹如一柄钢刀,狠狠地捅进澹台云朗的心,他唤着那个从小就渴望,就从未喊出口的称呼,嗓音都控制不住,前面微微颤抖,“母后,你觉得,我会对小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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