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点点头，“大哥说的也是。”
“既来点了卯，可以走了。”
谢允惊讶道：“才进来没一会儿，大哥就要赶人走啊！”
“还要说什么？”谢不尘问道。
他没那个闲心，应付一个不相干的。
见谢不尘心思都在棋局上，谢允扫一眼，见缝插针，下了一步白子。
谢不尘再观，发觉白棋困境全消。
遂对谢允产生几分兴趣。
今日，是他和谢允首次接触。
此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在白鹤山上不喜欢读书，四处捅娄子。
实则不然。
比起谢清函和沈氏，他似乎更细微的察觉到自己和谢不尘的不同之处。
心思细腻，又几番试探自己。
不容小觑。
谢允道：“想和大哥聊聊女人。”
“……”
“饭桌上，将母亲气得不行的女子。”谢允笑了笑，“听闻她和大哥一前一后回府，还是大哥作主留下，我有几分好奇。”
谢不尘道：“凑巧罢了。”
“大哥不介意我去和她亲近亲近？”
谢不尘仍旧淡漠，“此等事，与我何干？”
“行，既然大哥准了，我得去了解了解这位义妹了。”谢允掀袍起身，郑重一礼貌，“弟弟先行告辞。”
……
谢允从书房出来。
在谢不尘看不到的廊下回首。
适才，他翻看道经，经书上注解的小字和记忆中的谢不尘的字迹颇为相似，可若细看，细节处仍有不同。
他摸了摸下巴，或许真如谢不尘所说——人是会变的，那字迹自然也变的。
可若不是呢？
想到这里，他笑得阴冷。
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弄清楚。
*
明悦在饭桌上没吃饱。
回淮南院后。
云堆端来满满一大碗鸡丝面，让她垫肚子。
正吃了几口，外面小厮来报。
二公子谢允来了。
明悦放下筷子，脸色微沉，“将人请到凉亭。”
云堆问道：“二公子莫名其妙来咱们院中，要做什么？”
明悦摇着头，“不知道。”
这个谢允佯装纨绔子模样，眼眸里却透着机敏算计，绝非善类。
谢不尘是嫡子，他也是嫡子。
谁都有资格继承侯爵之位。
可他毫无志气，张嘴就是依附谢不尘，要做个闲散人。
想来，绝非真心。
“应是我在席上驳了侯爷，他想来一探究竟。”
明悦杏眸转了转，对云堆吩咐，“你去李氏屋里，告诉她，二公子来我院中，无人相陪。”
云堆捂着嘴，偷笑，“是，我这就去。”
……
谢允被请到凉亭。
“二公子。”明悦屈身。
谢允自顾自坐下，“怎的如此生分？你好歹是我母亲认的义女，唤我声兄长才对。”
明悦心里头翻白眼。
这人倒挺爱占便宜的。
她淡淡道：“我为何成为夫人的义女，公子想必也清楚，那些虚伪的客套，不必也罢。”
“五妹妹性情直爽，连父亲都不惧，看着娇滴滴的，属实让我刮目相看。”
谢允凤眸微微上挑，语气不知是夸还是讥讽，“听闻你一人上山，赎我两个妹妹，胆子可真大呐！”
明悦敛眸，“不必，都是夫人以我丫鬟性命相逼，不得已为之。”
“你倒是坦诚。”谢允开怀笑着。
他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容色是少有的冶艳，一双灵动的眸子，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屑的疏远，令人觉得矛盾……又摄人心魄。
出身小门小户，孤女一个。
本以为小家子气，却胆色过人。
饶是对女子极度厌烦的自己，也甚觉有趣。
谢允猜想。
他那位大哥是不是修道多年，把色欲彻底修没了。
若有这么一个美人成日在眼前晃着，和尚也得开荤才是。
对方盯着她许久，明悦渐生出些不耐。
问他，“二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无甚事，我知你出身兖州，想听你说说那里的风土人情。”
话音未落，明婷婷一身婉约的轻纱，悄然而至。
他们一家早听到动静，就算明悦不去请，也得腆着脸上门来。
明悦起身，笑着唤道：“等你多时了。”
明婷婷步态优雅，显着僵硬。
心里想着一定要给谢允一个好印象。
扭扭捏捏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凉亭。
进来就见一身贵胄之气的谢允，莫名红了脸。
佯装不识，娇滴滴问明悦，“妹妹，这位是？”
“这位是府里的二公子。”
明婷婷垂首，行了礼，“二公子好。”
随后，抬起眸子，水汪汪看着谢允。
明悦见状，心道好笑。
李氏教女儿的手段，确实上了什么台面。
清了清嗓子，对谢允道：“这是我兖州来的堂姐，二公子想知道关于兖州的热闹，尽可问她。”
未等谢允接话，她借口去拿花茶，便匆匆离开。
现下凉亭里，只余明婷婷和谢允。
见明悦给挪地方，让她和谢允联络感情，明婷婷心中雀跃，止不住偷看俊朗的谢允。
“二公子，你在白鹤书院读书，学业辛不辛苦？”
“还行。”
两人陷入沉默……
“二公子。”明婷婷又开口道：“你可有喜欢的文学大家？喜欢的诗句？”
“没有。”
谢允漫不经心，盯着明悦进去那扇门，想着拿个花茶怎么这么久。
心思完全没在她这位堂姐身上。
“二公子……”
明婷婷语气转而幽怨，“你在看什么？跟我说说话，行吗？”
闻言，谢允转过脸来，似打量物件一样，从上到下。
女子眉目含春，面带讨好，冲他问东问西。
这才反应过来，女子对他有意。
看来……去拿花茶的人是不会回来了。
这是明悦给他制造的见面机会。
他莫名气郁。
明悦是将他当人情，送了出去。
“你喜欢我？”谢允问她。
明婷婷一听，脸臊得更甚，“公……公子说话为何如此直白。”
谢允勾唇嗤笑，忽然将明婷婷扯过来，抱在怀里。
目光带着些许嘲弄，还有看不起。
他言辞轻挑，问她，“难道不喜欢？”
“我……”
没想到初次见面，这位公子行事就如此大胆，倒令明婷婷羞得满面通红。
明婷婷还在组织语言。
不想太过放荡，让他觉得自己轻浮，又怕回应不到，白白失了机会。
红着脸，左右为难——
谢允却将手一松，让明婷婷摔倒了地上。
他高高在上，冷撇一眼明婷婷，面无波澜，“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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