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都没有康宁伯府这事震撼江善的心。
她放下手上剪子,回望皇帝问道:“陛下,这事康宁伯的人......已经知晓了吗?”
似乎没有听说康宁伯府,近来有闹出什么大事。
盛元帝摇头:“暂未,朕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要他对康宁伯说,爱卿啊,我的女儿给你的儿子,下了断子绝孙的药?
江善两只手无意识搅在一起,感受到这件事的为难,一个处理不好,连累的是皇室名声。
且她还有些疑惑,大公主是从哪来的人手和药物,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皇帝眼底隐有复杂,淡声说道:“借着太后的名,用着太后赏的金银,且有承恩公府在里面搅弄浑水。”
江善脸上闪过明悟,旋即又有两分感慨。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对方身边的宫婢内侍,虽然早被皇室收回,但借着太后的势,仗着承恩公府的援手,便让她在捉襟见肘之余,积攒起反扑的余力。
“这事陛下打算如何解决?”
不管怎么说,康宁伯府总是无辜,毁人血脉传承,可谓是恶毒至极。
盛元帝似是早想好办法,听江善问起便说道:“朕欲晋康宁伯为康宁侯,在大公主前往南边养病后,准驸马入朝行走,入礼科给事中。”
别看这官小,但属于皇帝直管的六科,可谓是官小权力大。
且康宁伯世子此前,也是考过乡试的,特给其官身也不算逾矩。
只是按照大昱惯例,驸马不可入朝为官。
依皇帝这意思,让康宁伯世子踏入朝堂,岂不是变相说明,他有意让两人和离,或者说也许大公主这一辈子,都得待在南边养病无法回京。
江善暗暗吸口气,大公主倒霉,她乐见其成,只是......
“陛下可是已经打定主意,太后娘娘那边......”
她这话没有说完,然未尽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盛元帝眼眸微深:“朕会和太后说明,且康宁伯府最后的血脉,容不得再有闪失。”
见皇帝已有主意,江善便不再多言,因和皇后等人的恩怨,在这事上她开口太多并不好。
皇帝看出她的顾虑,便也顺势转开话题,问起几案上摆着的旧衣。
“怎么把这些翻出来,这是承煜小时候穿过的?”
他把一件折好的浅色里衣拿过来,拎在手里左看右看。
江善脸上凝重的神情,被一抹柔和的笑意取代,“白日接到侯府消息,说是宁瑛查出有孕,我想着这些衣裳,承煜碰都没碰过,难免太过浪费,便想找出来给侯府送去。”
虽是旧衣,但用的俱是极好的料子,只因为小孩一天一个样,有些做的太多,还没来得及穿到身上,就已经太小穿不上了,最后只能闲置在旁被收到箱笼里。
盛元帝剑眉微扬:“这倒是喜事,明日让小舅子入宫来,咱们一道庆祝庆祝。”
江善拍开他的手,重新把那里衣折好,这才对皇帝道:“那孩子尚未满三月,不好太过张扬,免得惊扰到胎神。”
盛元帝摸摸被拍开的手,他倒是一时忘了这事。
“到底是来得晚了些,不然与承煜一道入学,倒是极好的事情。”
江善抿唇笑道:“还不知是儿是女呢,我想着再过几月,让太医每月去侯府请次平安脉,也好安心一些。”
“你做主便是。”盛元帝对此并无异议。
江善把折好的里衣放回去,而后靠着皇帝轻声细语的聊起天来,窗外春风微寒,窗内温暖恬静。
......
江善派去侯府的内侍,甫一进门便受到隆重款待,内侍心里受用,面上却不敢倨高,一派谦虚恭敬的模样。
到底是贵妃娘娘的母族呢,谁敢放肆?怕是不想要小命了。
宣过娘娘的话,送上带来的东西,内侍领着侯府给的孝敬,欢喜的回宫去了。
那内侍一走,陈氏表情就有些怏怏,好家伙,合着这一遭,没一个字是给她的,全是关心儿媳妇的话,那半箱笼的旧衣,也全是给儿媳妇的。
倒不是她眼馋,只是这心里不得劲儿啊!
等胡宁瑛从正房出来,强压在嘴角的笑容终于露出来。
回到居住的院落,她让贴身的嬷嬷把箱笼打开,看着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感激道:“娘娘有心了,有娘娘这些赏赐,孩子周岁前的衣物,我是都不用准备的。”
林嬷嬷笑道:“不仅如此,这原是小殿下的衣物,那是贵重着呢,贵妃娘娘送这些过来,这是和夫人您亲近呢,不然哪能想到这些小事。”
“是这个理。”胡宁瑛唇角含笑,别看这些只是旧衣,但原本是属于皇子的规制,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宫里没点脸面的,想得一件还得不到呢。
这是荣宠亦是恩典。
想着她看向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眼里温柔至极:“是这孩子有福气,有位疼他的姑姑。”
“我瞧着大夫人,刚才都露出羡慕......”
“嬷嬷!”胡宁瑛打断林嬷嬷的话,“沅姐儿亦得娘娘喜欢,这样的话日后别再说。”
沅姐儿,便是黄氏之女,侯府的大姑娘江沅。
胡宁瑛温和秀丽的脸上,隐隐显出半抹威严和警告。
林嬷嬷心下一凛,当即拍了拍嘴巴,认了错只道不敢再胡言。
胡宁瑛神色缓和下来,轻声道:“家和万事平,若我和大嫂有争执,必会影响到夫君,落到娘娘的耳中,怕是会有不喜。”
听到事关宫里娘娘,林嬷嬷赶紧说道:“是老奴想差,夫人比老奴看得清楚,老奴定记在心上,也会约束着院里的奴婢。”
胡宁瑛轻松口气,林嬷嬷能想明白最好,不然只怕不能再让她近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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