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时间久了,她也记不住了。
“那是变好了还是不好?”所以怀俪并未提这些,而是笑吟吟问她。
罗妈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说不上来,但觉得您比以前看着轻松了许多。”以前的姑娘哪有这样轻松笑过,整日沉甸甸的,像是背着永远卸不掉的包袱,就连夜里睡觉的时候也总皱着眉,像聚着几座小山。
“那就是变好了。”
怀俪笑着握住罗妈那双苍老的手,她在宫里时也是做过粗活的,是后来被人赏识才被调到一位太妃身边,那位太妃死掉,她也就出宫了。
做过粗活的人手总是粗糙的,何况罗妈也不在乎这些。
怀俪也不知怎得,看着这双手忽然想起罗妈那个丈夫在外养得那个傍尖儿,明明也是穷苦出身,却被那个男人养得白白嫩嫩,罗妈每个月送回家里的那点钱不是被她那个儿子拿去赌了就是被那个男人花在了那个女人身上,最好笑的是在怀俪捉住那对狗男女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十分猖狂,张口就是一句:“罗氏自己不会打扮,抓不住男人的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位夫人也别怪这男人一颗心扑在我的身上,罗氏一把年纪,身材走样不说,皮肤也松弛得不行,您要是男人,是会看上妾还是看上罗氏?”
多好笑。
罗妈为了那一大家子在这兢兢业业,因为觉得愧疚,甚至不敢给自己留多少银子。
每个月拿到月钱就全部托人送回家去。
可最后她养出了一群什么人?一群喂不饱的米虫和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畜生!
怀俪每每想到罗妈死后的模样就恨得想杀了他们,她控制着没让手颤抖让罗妈起疑。
“妈妈的手都干了,回头我让惊云去铺子里拿一盒珍珠膏你先用着。”
“要什么珍珠膏啊。”罗妈皱眉,“我都一把年纪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平白浪费。”
怀俪不赞同:“什么浪费,妈妈还年轻,便是涂脂抹粉也应当。”
罗妈被她这番话臊红脸:“姑娘这是埋汰老奴呢,老奴都什么年纪了,真要涂脂抹粉,像什么样子?”
怀俪不管她的话,打定主意这辈子要让罗妈好好的。
她继续握着罗妈的手,一边摩挲她手背上的肌肤一边与她说:“妈妈说的对,我不应该总把所有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我以前总觉得家里什么事都得由我来扛,觉得阿爹和阿琅长不大,可今天和他们聊过才发觉不是他们长不大,是我自以为他们没长大。”
“我太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握在自己手里,以为这样就保护了他们,可其实这样反而什么都留不住。”
她轻轻一句后,又笑了起来:“现在挺好的,我成功退了婚和裴家断了关系,阿爹也跟陛下聊过了,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不会差的。”
罗妈听她这样说,眼眶都红了一圈,声音也跟着哑了:“本来就该这样,您之前就是太累了,老奴有时候看您那样都觉得难过。”
怀俪笑着握着帕子去擦拭她脸上的泪:“那您就陪着我,陪着我们,看着我们越过越好。”
罗妈哭着应了。
她伸手去抱怀俪,就跟抱着小时候的怀俪一样。
怀俪心安地埋在她的怀里。
外面月光正好,而她仰着那张银月般的脸庞向上苍向月神祈求,希望她的亲人这一世都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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