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怀俪总算是放心了。
两人说话这会功夫,惊云也走了进来:“姑娘醒了?”她是进来点灯的。
怀俪轻轻嗯了一声:“爹爹和阿琅回来没?”
“国公爷回来了,小少爷还没。”惊云说完带着人把屋子里的灯都给点亮了。
满屋烛火重新点起,让习惯了黑暗的怀俪一时有些不大适应地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她才睁开眼,罗妈妈捧了一盏温水递给怀俪:“您先润润喉。”
怀俪接过后喝了一口,等嗓音润了才蹙着柳眉问:“什么时辰了,阿琅怎么还没回来?”
惊云回答了时辰,说是酉正了。
怀俪一怔,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她向来浅眠,就连夜里也睡不到三个时辰,中午更是最多歇两刻钟就起。
罗妈妈窥她面色,便说:“您大病初愈,原本就该多睡一会。”
她让惊云出去跟厨房吩咐一声把晚膳拿过来,再找人去跟国公爷说一声,至于小少爷,她心里其实清楚小少爷去了哪里,便跟怀俪说:“先前已经着人出去找小少爷了,您别担心,小少爷都多大一个人了,知道分寸。”
怀俪哪里放得下心?
她两辈子最操心的就是她这一双父亲和弟弟,她其实也猜到阿琅去做什么了,怕他闹事,更怕他出事,正想吩咐人再去外面找找,就听身边罗妈说道:“您今天怎么答应国公爷的?”
怀俪一怔。
她跟罗妈四目相对,听她说:“您跟国公爷说以后不会事事操心。”
罗妈看她神色微怔遂又趁机说道:“小少爷今年都十五了,寻常人家都是能当一半家的大小子了,您这样总替他操心担着,他以后怎么长得大?难不成您还真能替他照拂一辈子不成?”
怀俪一时被说得无言。
她想她当然可以照拂阿琅一辈子,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要成亲嫁人,可问题是,这样好吗?阿琅又愿意她这样照拂他一辈子吗?
他总要成长的。
与其等他后面吃尽苦头才知道长大,倒不如现在就开始慢慢放手,她前世不就一直后悔自己放手得太晚,以至于让阿琅落到那般田地吗?
“妈妈说的对。”
半晌,怀俪才长吐出一口气跟罗妈说道,是她又糊涂了。
罗妈听她这样说,也松了口气,她面上重新流露出一抹笑:“您不怪老奴多嘴就好。”
“我怎么会怪您?”怀俪微微蹙眉,她握住罗妈上了年纪而略显沧桑的手,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语气诚恳说道:“妈妈从小照顾我长大,这世上除了阿爹和阿琅,您是我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人,您要一直在我身边提醒我叮嘱我才好。”
罗妈听得神色微怔。
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她便悄悄红了眼眶。
“诶。”她轻轻应声,别开脸的功夫,她擦掉眼泪才笑着转过头跟怀俪说道,“只要您不赶老奴走,老奴便是七老八十也要赖在您身边。”
她从未听怀俪说过这样的话。
不止是她,就连徐家父子也很少听怀俪说这样的话,怀俪这前半生活得太过拘束也太过持重,约莫是从小就戴上了那么一张面具担上了那么一份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以至于让她过早学会了长大,她活得小心翼翼不敢放纵自己,哭闹不敢、大笑不敢,就连心思也得全都放在心里,以至于怀俪很少对身边人表露过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怕过于放纵会让自己耽于享受,以至于管不好这么一大家子,便总是逼着自己要端庄要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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