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旁前,李善捏着手中的一颗棋犹豫不决,脸上也渐渐露出惊慌之色。
因紧张,额头点点冒出细汗。
堂中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看样子,你好像不行啊。”
皇帝沉声道:“换人。”
话音落下,国子监的其他几个世家公子都未能解开棋局。
皇帝目光扫视堂中众人,沉眸道:“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谁会围棋?”
闻言,坐在姜止身后的乔漓雪静静盯着姜止的背影。
她眸光一沉,忽而来了注意。
她起身,行了一礼。
“参见太皇太后,陛下,臣女倒是有一人可以引荐。”
皇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乔小姐,且说来,你说的是何人?”
乔漓雪恭敬回道:“回陛下,正是凉王妃。”
“臣女听说,凉王妃爱棋如命,屋内窗前时常摆着一盘棋,想来是棋艺高深。”
姜止冷笑一声。
她住她屋内了?知道她窗前摆着一盘棋。
只是她没想到这乔漓雪还想着让自己出丑。
国子监的棋手都没有解出来的,乔漓雪自然肯定她解不出来。
姜止抬眸。
“回陛下,妾在棋艺上不精,不是卫帝的对手。”
“若是和卫帝对弈,反而是浪费了时间。”
她又道:“不过,我们燕京人才辈出,这善棋者,未必只有国子监的人。”
“哦?”皇帝眼神微眯道,“那依你所见?”
姜止道:“妾上次陪殿下进宫时,不巧正在御花园中,遇到个小奴,约莫十二三岁,善棋。”
“这小奴所下棋局形势复杂。”
她侧头往卫琢的棋盘上看了眼。
“不输卫帝的棋局。”
“凉王妃。”一旁的端妃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奴,怎么能跟卫帝比呢?”
姜止笑道:“端妃娘娘,不是说我们人才辈出吗?”
“这围棋讲究的是一个‘气’。”
“你怎么能确定卫帝的棋艺就无人能敌。”
“你又敢确定,一个奴仆不能赢得了卫帝呢?”
皇贵妃冷哼一声。
“我看,就是凉王妃在故弄玄虚,如若真有你这般说的那么厉害,为何现在才察觉?”
姜止嫣然一笑,看向卫琢。
而在棋盘前的卫琢,眼神淡然。
他伸手将一颗棋子拿起来,半带轻笑道:“方才,凉王妃说的不错。”
“这棋艺第一,是不能自封的。”
“不过孤那么多年还未遇到过对手。”
“奴仆又如何?,身份高低贵贱算得了什么?何不来试一试?”
皇帝看向旁边的张公公,“后宫可有凉王妃说的那位会围棋的奴仆?”
张公公低头想了片刻。
“回陛下,倒是有的,这近日宫里都在传,皇宫掖庭有一奴仆,酷爱下棋。”
“只是,此人古怪,还冒犯了端妃娘娘,如今在云深庭洒扫,不知是死是活。”
“不管是死是活,先带来殿内。”皇帝道。
“是,陛下。”张公公立马吩咐小太监前去后宫。
堂内是低声细语的声音。
皇帝看向姜止,“你先起来。”
姜止这才起身,往位置上坐去,并没有察觉到乔漓雪的表情。
位置上,顾莨看着她,嘴角泛起一丝玩味。
不多时,太监正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进来。
少年虽面容清秀,但瘦削的身体在破衣烂衫下微微发抖,他的眼里闪烁着胆怯。
他进来的那一刻,与殿内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姜止,很快收回视线。
端妃冷嗤一声,“他?”
闵又想压制情绪,踱步行至堂中央,抬眸看向高位上的皇帝和太皇太后,立马跪了下来。
“奴才阿财叩见太皇太后,陛下。”
皇帝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闵又想,“你就是阿财?”
“回陛下,正是奴才。”闵又想道。
皇帝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的确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奴才了。
“听凉王妃说,你善围棋是真的?”
闵又想抬眸,“回陛下,奴才自小便爱围棋,对围棋也略知一二。”
“来吧。”卫琢道,“行不行,试一试便知。”
皇帝目光扫视了闵又想一眼,缓缓道:“阿财,你既说你会围棋,便看看你不能赢过卫兄这一局。”
“若是赢了,便免你的罪。”
“谢陛下。”闵又想感激道。
闵又想在带领下,缓缓往棋盘前去。
对面,卫琢手握黑子,目光落在闵又想身上。
闵又想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面对这盘棋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此刻,堂内都在期待这一盘棋的胜负。
这一盘棋,关乎到昭阳公主的终身幸福,自然是万众瞩目。
闵又想面色平静,手握白子,扫视一圈在棋盘,眉宇拧起。
姜止给他的三幅图中,分别是对应着卫琢这盘棋的弱点。
而最显眼的无异于盘角上的两曲,若是这一步错了,白棋就会被黑棋吃掉。
只有在盘角最不显眼的地方,落下一子,堵住黑子最后一口气,方能继续。
白子落下,卫琢微微蹙了蹙眉。
盘角在棋盘边缘。
他又想到闵又想白子下的地方后,黑子若是堵住,便是死路一条。
周围的白子永远不会被黑子吃,他犹豫了。
“最容易疏忽的,往往是致命一击。”闵又想道。
这句话再攻破卫琢的心理防线。
时间慢慢流逝。
而闵又想吃下卫琢的黑子越来越多。
卫琢拿着黑子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竟然生出了细微的汗珠。
他居然会紧张,若是输给一个不起眼的小子,大概率会被北狄人笑话。
他这个皇帝才上任,就落下个那么大的笑柄。
他的这盘棋,看似完美,其中漏洞为三。
盘角两曲被闵又想的白子先下手为强,白子留了口气,偏生靠近盘边缘,那口气黑子赌不了。
所以,实在是没办法吃下被围的白子。
这另外的两个漏洞在盘中,也逐一被闵又想突破。
乔漓雪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安涌上心头。
卫琢今日来,必然是带着十足的把握的。
怎么会输给一个掖庭的奴仆?
难道这姜止又要赢了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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