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城黑色街区的电视塔顶。
墨色的丧服在高塔之巅微微鼓动,女人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铁栏杆,眼神穿过黑纱望向远方。
她是那样端庄优雅,像一朵绽放在死亡边缘的彼岸花。
“这座城市正在走向它应得的结局。人们的恐惧和痛苦,不过是为我的孩子献上的祭品。”
泸城的街道早已变得空旷,零星的人影拖着疲惫的步伐,在死亡的阴影下艰难前行。
腐烂的气息随风飘散,医院的太平间早已人满为患。
瘟疫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座城市一寸寸地收紧。
女人的红唇轻轻上扬,她能感受到死亡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很快了,我的孩子,妈妈马上就能再次拥抱你了。
记忆中曾经的形影不离,可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无字墓碑。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悼念自己的孩子。
但这一切都将改变。
她会和她的孩子团聚,死亡和新生将会再次结合,她将不再是死亡的化身,而是会成为新的法则,轮回。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身穿拘束服的少女面带邪魅的微笑站在那里。
她的双手被皮带紧紧束缚,嘴上的金属防咬器泛着冰冷的光泽,瞳孔散发出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带来了吗?"暗星的声音轻柔而沙哑。
少女点了点头。
"我的手不太方便,劳驾你自取一下?"
防咬器下传来的声音含糊却透着一丝诡异的甜美,拘束服少女的身体在紧身皮革的包裹下微微晃动。
暗星转过身来,浸染在死亡气息中的双眸凝视着少女被皮带勒紧的胸口。
她修长的手指缓缓探入那片起伏的沟壑,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少女发出一阵暧昧的呻吟,热气透过防咬器缓缓呼出,她的脸颊也变得有些通红。
“再......多一些~用点力......”
但暗星似乎并不想满足她的这种嗜好,她的手指将那晶体缓缓夹了出来。
这就是能让我的孩子重获新生的关键。
墨色晶体散发着邪异的幽光,暗星将它捧在掌心,感受着其中脉动的力量。
"这便是神母残留的神识?"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少女扭捏着身体,防咬器的金属边缘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她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不太完整,毕竟神母剩下的神识残留在夜魔巡游那儿。"
她的声音中带着戏谑:"不过这些应该够你用了吧。"
"替我感谢神父。"
暗星点头致意,但她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手中的晶体吸引。
终于…终于找到了最后的拼图。
她的瞳孔因兴奋而扩张,宛如深渊中窥视的魔眼。
死亡的气息在她周身流转,与晶体中的神识共鸣。
那些在城市中游荡的感染者们,不过是她实验的失败品。
它们空有人类的躯壳,却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生命。
但神母不同。
暗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晶体的表面。
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窃取了这种全能。
但神母确实拥有创造生命的神圣权柄,只是她所创造的生命无比扭曲,且有着疯狂的自毁倾向。
而这份力量如今正蛰伏在她的掌心,她会更加妥善去运用这种权能。
既然那个背棺人将她的孩子藏匿,那么…
"那就…让她在我的身体里再次孕育。"
暗星低语着,声音中充满病态的温柔。
晶体在她掌心震颤,回应着她扭曲的渴望。
夜风掠过高塔,卷起她的丧服衣摆。
城市在脚下腐烂,无数生命在疫病中凋零。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真正的新生即将降临。
"那…货物送到,没我的事了?"
防咬器下传来低沉的询问。
拘束服少女看着沉浸在晶体幽光中的暗星,金属器具在她嘴角留下的红痕清晰可见。
暗星置若罔闻,径直越过了少女的身躯,朝那团蠕动的黑色物质走去。
卵巢状的扭曲组织在高塔顶端脉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不用谢。”
少女耸肩,转身走向塔边。
她俯视着下方的战场,目光锁定在典狱长一行人的身上,那猩红色的眸子里闪烁出了一丝期待。
与此同时的地面上,姜槐注视着被寒冰封住双腿的云渺。
冰晶从她的脚底蔓延至膝盖,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尹佳的介入让这场对峙陷入了僵局。
"交出新生的力量。“姜槐开口,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云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班长,现在还打算扮好人吗?"
她的声音中充满嘲讽:"不如直接用刑,看看我能交代得快一些。"
“我没和你说笑。”姜槐眼里闪烁着蓝色的火焰,他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那身形娇小的少女。
“姜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尹佳则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她因为担心姜槐等人,最后还是跟着来到了黑色街区,却不曾想看到的是曾经乌鳞班的自相残杀。
而且两人明显都是抱有清醒的意识,并没有受到什么操控。
“我最后说一次,把新生的力量交出来。”
姜槐的语气愈发冰冷,因为他感觉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虽然不知道暗星在做什么,但那种冰冷彻骨的寒意已经开始蔓延他的全身。
姜槐有一种预感,暗星正在做的事,可能真的会让这个世界陷入彻底的死寂。
寒冰在云渺的腿上缓慢攀爬,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
她看着姜槐,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只要按照计划杀掉暗星,我就用新生的力量将你复活。"
她的声音平静,如同在谈论天气。
姜槐的瞳孔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抽动。
"那其他人呢?"
他的声音沙哑。
"他们本就已经死了!姜槐!给我认清现实!"
云渺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用那种力量扭曲死亡,让他们活在这世界上!你和暗星有什么区别!?"
她直视姜槐的双眼:"即便是新生,也无法逆转既定的死亡。这就是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姜槐冷漠回应了云渺的指责。
寂静笼罩着两人,尹佳想要插话,可左看看右看看,两边都剑拔弩张,急得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接受你的提议。"
他的声音中透着决绝:"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保护所爱之人,保护夜魔巡游的每一个人。"
云渺微微抬眼注视着姜槐,目光中带着怜悯与讽刺:“姜槐。"
她缓缓开口:”你真是太自私了。"
"自私?“姜槐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锐利。”想要守护重要的人就是自私吗?"
"守护?"云渺冷笑,"你口中的守护,不过是将他们困在生与死的夹缝之中。你以为这是爱吗?这只是你无法面对失去的懦弱。"
“你失败了!早就失败了!不止一次!你一次也没有救下过他们!直到你自己绝望了!对一切都绝望了!所以你不再去反抗命运,而是随波逐流用着同样的方式去扭曲世界!去践踏规律!”
云渺的话让姜槐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在说什么?
我失败了......很多次?
他的心脏开始慢慢收缩,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逐渐涌上了心头。
“......反正暗星也在你将死之际对你说了很多,对吧?”云渺叹了口气:“姜槐.......放弃吧.....你救不了任何人,你不是英雄,你也不是救世主,你就是一个.......”
“住口!”尹佳突然打断了云渺的话,而后一巴掌打在了云渺的小脸上。
这一举动让痛苦不堪的姜槐也愣住了。
同样呆愣住的还有云渺。
“姜槐......是我们的同伴,是乌鳞班的班长......是朋友!云渺!你也是朋友!你不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天真,好天真的一颗心啊。
云渺不禁有些想笑。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过些什么。
在那个注定的结局里,自己躺在棺材里一次又一次看到姐姐的死亡,也一次又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注定的结局。
如果经历了那一切之后,你也可以说出现在这样的话吗?尹佳.......
“放手吧,姜槐。”云渺没有去指责尹佳,她的目光越过尹佳,再次看向姜槐。
“.......陆晚吟,墨羽,还有你所珍爱的一切都已经死了,让她们回归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一切呢。”
“.......”姜槐陷入了沉默。
但并不是因为云渺的话,而是他感觉到了暗星已经完成了她的杰作。
也就在这一瞬间。
电视塔顶的腐烂气息开始疯狂地往外泄露,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将整个黑色街区,不,是整个泸城都吞噬其中。
那些还活着的居民,那些还在努力救人的觉醒者,甚至是那些感染者,无一例外都成为了死亡的养料,被吞入了其中。
不仅如此,这些腐烂还在不断蔓延,往外蔓延。
她想要吞噬的是整个世界,和暗帝的手下留情不同,暗星将泸城作为了力量发散的中心,而后往外倾泄着自己的一切。
想要获得新生,就必须要先毁灭一切。
“哈哈.......”云渺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溃烂,情绪也逐渐开始崩溃。
“.......她要让这个世界都为之重生,姜槐.......”云渺最后一次看向了姜槐:“你和她做的事......有什么区别,你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
她的脸颊开始溶解,最后化作一谈黑色的血水融入了死亡之中。
姜槐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或许只有现在,在这世界毁灭的前一刻,他才能想起那一切吧。
“不知道。”他看着痛苦挣扎,朝着自己伸出手拼命求救的尹佳,还有那面无表情被死亡吞噬掉的瑶瑶。
姜槐甚至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回答谁。
“这是第几次了........”死亡逐渐开始吞噬他的身体。
他默默抬头,看向了那晦暗的天空。
“已经足够了.......累了。”
也就在这瞬间,他的目光看到了什么东西,在那天空之中,突然裂开了一道裂隙,而后一只手,撕开了裂隙。
一只金色的瞳孔从裂隙之中死死地瞪着下方的姜槐。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和不屑。
偃师所困住的那东西,最终还是追上了自己。
下一个世界还会有偃师的帮助吗?应该不会了,她已经彻底消亡了。
然而就在这瞬间,一件纯白色的外套突然出现,而后轻轻裹住了姜槐的身体。
温柔的女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再努力一下下吧,这个世界还没结束呢~】
头顶裂缝中的瞳孔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还给我!!那是我的!!】
白色的外套阻隔了死亡的侵蚀,但姜槐仍旧一点点没入了黑色的洪流之中。
【我会追上你,找到你,杀了你,扼杀你的一切!!】
那愤怒的咆哮在头顶不绝于耳。
姜槐却不想再去听他的话了。
此刻他很想睡一觉,就这样在这温暖的外套包裹之下沉沉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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