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眼泪啪嗒落下了。
付老爷子疼爱这个孙女儿,毕生所学尽数授予,付桑枝也孝顺。
纵使知道,可谁能让一个小姑娘忍得住。
张汐音着实心疼,想到了祖父祖母过世时,她也是这般。
伸手把人拉到怀里,轻轻拍着说:“桑枝,哭吧,想哭就哭出来,不必压着。”
人的情绪需得发出来,才能叫心里畅快,不会憋出病来。
付桑枝的哭声在灵堂响起来,叫人闻之心酸不忍。
夜里,张汐音留了下来,没让付桑枝守夜,而且带着她去偏厅歇息。
炭盆和褥子都有,屋里暖和得很。
小姑娘眼睛还有些红肿,躺着睡着了,张汐音也困倦,眯眼小憩时。
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付桑枝睡梦中哭泣,她坐起身来。
香叶和春香也都过来,掌灯要喊人。
张汐音看去,付桑枝缩成一团,泪水落在枕上湿了一大片。
“祖父……”
她喊着,含糊不清,但祖父两字还是听得无比清楚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付桑枝的后背,柔声道:“不怕,不怕……”
“王妃,我们来吧,你一日没合眼,这刚眯了眯,都不到一炷香时间。”
张汐音是很累,她倒没坚持,往旁边的软枕靠去:“别叫她魇了。”
“是。”
只是思念亲人的梦尚且没什么,若是魇了,就得把人叫醒。
两人仔细伺候着,看付桑枝果然慢慢平静下来,张汐音也安心休息了三个时辰。
清晨起来时,江家也来人了。
江铃换了一身白衣跟来,张汐音看到她只觉得亲切,脑海中似是闪过一张飞扬的神态,却也只是一瞬。
再仔细就想不起来了。
江大夫人和江大老爷进去上了香祭拜后,也没有多留,看江铃有话要说便出去等着了。
江铃过去施礼,低声说了句近日里还好,还说了门亲事,过了年出嫁。
她年纪在大誉当今来说是极晚婚的了,之前说的王家不成事儿,这次说的……
“也是王家,不过家中是做丝绸生意的。”江铃说道。
张汐音说道:“嗯,若是对方没有任何问题,便嫁过去好生过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江铃记在心里。
“我会学王妃的。”
江家回去,又有更多的人来。
付老爷子到江陵居住之后,时常义诊,很是得人尊敬。
付家那边紧赶慢赶,赶了四日才到。
道谢之后,付家人便把付老爷子抬上马车,带着付桑枝一起回京了。
看着车队离开,吹吹打打的伴随着扎纸丧棒,说不出的凄凄。
张汐音看着放置付老爷子尸体的棺材,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付爷爷,也走了。
回去之后,张汐音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她拿起付爷爷送她的那本手札,这手札她一直都留着,看着的是付爷爷的手札,可说到底,她心中想念的是祖父祖母。
夜里张汐音才从房中出来,段渐离陪她吃了晚饭之后,带着她去街上走了走。
张汐音笑容重新染上眉梢,手里拿着兔儿灯说:“我们去放天灯吧?”
段渐离以为她是因为付老爷子,遂答应了,一起去放天灯。
等天灯的字写完,段渐离才知她想错了。
张汐音是思念已故的祖父祖母,难怪在屋中待了大半日不出来。
放了天灯,两人坐在塔楼看星空,张汐音不多时便起身了。
“回吧。”
段渐离都依着她,她想做什么他便陪着,下了塔楼回府,去盥室洗漱回房歇下。
——
第二日,张汐音睡梦中听到女儿的声音。
她起来时,段淑柔进门了。
“母妃。”
段淑柔施礼后,挨过去就哽咽道:“付太公没了?”
“嗯。”张汐音点头。
段淑柔在山上习武,付老爷子没了之后,她没叫人去传信。
没想到人还是回来了,只是回来晚了。
段淑柔就哭了。
她得了付老爷子不少关爱,尤其是习武之人,身上少不得各种伤痛。
段淑柔哭完了,便又起身告退。
“母妃,我想去盛京祭拜付太公。”
这个时间,她紧赶慢赶的,甚至能在路上追到付家车队。
张汐音说道:“你一个人不成,母妃叫人陪你一起。”
“好。”
段淑柔乖乖听着安排,很快便跟着几个护卫和姹紫,金子出门去了。
段渐离也看着女儿出门,很欣慰女儿重情义。
之后的日子,张汐音又是一通忙碌。
半个月的时间,段淑柔回来了。
这一次去再回来,人更沉稳了些。
她年纪还小,这是第一次面对亲近人的离世。
张汐音问她何时回山上。
段淑柔说:“不急,再陪母妃两日。”
她知道陪伴了。
张汐音都依她。
夜里,张汐音把段淑柔留在房中,让段渐离去隔壁侧卧休息。
“我与柔儿说些话。”
“成。”段渐离自去了。
段淑柔盘腿坐在床榻上,被褥枕头都是母妃的味道,香香的。
她说:“母妃,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
张汐音躺下揉了揉她的小脸。
“长大了便是这样,不如以前了。”
“若是不会长大多好。”段淑柔说:“永远做母妃的小女儿,不是大女儿,也不用嫁人那种。”
张汐音听得莞尔。
“那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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