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远过去的时候,恰撞见凌明安从院子里出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寒之气,肉眼可见的阴郁,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父亲!”凌明安行礼。
凌寒远皱了皱眉,“时辰不早了,早点去歇息,瞧着你这脸色不太好,想来这些日子也是累着,过了明日便没什么大事了。”
“是!”凌明安俯首。
瞧着她这般乖顺,凌寒远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可见是真的累了。”
往日里虽然话不多,但不至于如此乖顺,瞧着有点……麻木的感觉?
“父亲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凌明安低声开口。
凌寒远点点头,“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是!”凌明安抬步就走。
瞧着她脊背笔直,头也不回的离开,凌寒远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她今晚有点怪怪的,整个人情绪很低,瞧着有点清清冷冷的。”
这事儿谁也说不好,只能各自沉默。
“罢了,都准备着,明日不要出什么乱子。”凌寒远冷声吩咐。
底下人纷纷行礼,这件事自然是不敢出错的。
凌寒远到底是疑心甚重,没有旋即离开,而是缓步进了凌明安的院子,左右看了看,瞧着到处都是看守,这颗心才算稍稍放下。
及至门口位置站了站,凌寒远偏头看向一旁的鸳鸯,“二姑娘的药可有按时吃?”
“是!”鸳鸯忙不迭回答,“咱们看着呢,一顿不落的吃,不敢耽误姑娘的病情。”
凌寒远点头,“二姑娘的身子不好,即便到了洛家,也不能耽搁她吃药,到时候我会让府医跟着,你们二人定要小心伺候。”
“是!”二人对视一眼,赶紧应声。
凌寒远轻轻推开了房门,但没有进去,只在门口位置看了一眼里面。
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尚未消散。
“怎么有血腥味?”凌寒远不解。
胭脂忙道,“大姑娘刚出去。”
言外之意,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二人全然不知。
“此前没有血腥味。”鸳鸯低声补充。
但瞧着二人如此神态,想来凌明颜没有什么大碍,亦没有受伤迹象,是以这血腥味……从何而来?是安儿做了什么?
想起凌明安方才冷飕飕的模样,凌寒远寻思着,她该不会是对凌明颜动了手,没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才会这般阴戾吧?
这丫头真是气人,都到了这个点还耐不住性子!
不过现在,还不是教训她的时候,明日就是凌明颜成亲的日子,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实在是没功夫在这里多费心思。
待人都走了,鲛皇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气息消失,走远了。”
张无佞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睁眼瞧着床顶,“怕吗?”
“怕什么?”鲛皇有一瞬的迟愣,转而又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说的,应该是方才对付凌明安的手段!
“我曾亲眼所见,他们对鲛族的所有人,都做了类似的事情,见过无数次,甚至于在梦里的时候,我都想一遍遍的还回去。”鲛皇低头冷笑,“怕?我只怕你不够狠。这帮狗东西,披着人皮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早就该遭报应了。”
张无佞坐起身来,幽然吐出一口气,“这不就开始了吗?”
报应!
他们所有的心狠手辣,都会反噬到自身……
“你明日真的要上花轿?”鲛皇问。
张无佞敛眸,“我需要验证一些事情,明日我会上花轿,记得在凌家弄出点事情,但前提是保护好自己,回门那天我会来跟你汇合。期间,不许找我。”
“好!”鲛皇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唇角。
张无佞皱眉,“这样盯着我看作甚?皮囊罢了!”
“我知道。”鲛皇收了视线,“即便是皮囊,也足以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如果不是这帮狗东西,我们一家三口……你母亲她……”
张无佞深吸一口气,她懂父爱为何物,那个为她扛下雷劫的小老头,会不顾性命的护着她,事后还安慰打趣她太没用,可事实是……祸都是她闯的,他原不该受那无妄之灾。
回过神来,张无佞握住了鲛皇的手,一言不发的回应着。
鲛皇陡然僵住,顷刻间眼中蓄满泪水,“你放心,在没看到他们的下场之前,我一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死在他们前头。”
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今日吗?
“好!”
翌日,鼓乐齐鸣。
洛家来迎亲,流程简单,也没有大肆铺张,毕竟这一次因为入鬼魅林抓鲛皇的事情,死了太多人,何况凌家带丧,是以一切从简。
早前在凌明颜的事情上,凌明安总要阴阳两句,但是今日却一改往日的不屑,面上无悲无喜,整个人冷冰冰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也是一副完完全全局外人的神情。
没有凌明安的搅局,事情倒是简单得多,只需要洛家把人迎走便是,至于洛家那边要怎样办婚宴,那都是洛家的安排,跟凌家没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送出去的棋子,只要发挥作用,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凌明颜上花车的时候,凌寒远还不忘红了眼眶,将好父亲的人设立得稳稳当当,还不忘叮嘱几句她母亲的在天之灵。
当然,凌明颜也没让他失望,眼里含着泪,面上表情却有些迟愣,好似病情未愈导致的恍惚,但心里却很清楚。
看着她如此模样,确定药物仍在压制她,凌寒远这颗心总算可以落回肚子里。
望秋生前跟他说过,那药吃多了,就会成为废物,再也不可能有复原的那天,只要再坚持坚持,她便永远都是这般模样,再也没有机会威胁到任何人。
眼见着花车远去,凌寒远收了情绪,蹙眉看向身边的凌明安,“安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面色苍白,神情冷漠。
除了必要场合,其他一律保持缄默,与她平日里不饶人的性子,几乎是天差地别,瞧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父亲多虑,我没事。”凌明安行礼,转身就走。
黎将晓皱眉,“她这是怎么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凌寒远不悦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莫不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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