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这东西不是你想忽视就能忽视,烙印在骨血里的过往,如同利刃一般寸寸剥离你的清醒与理智,让你深陷沉沦之中,无法自拔,无法自救。
如果每个人都能正视内心深处的阴霾,人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疯子,所谓疯子,不过是执念成魔,走不出死胡同罢了!
退一步,生不如死。
进一步……
兴许才是海阔天空。
可是,若无人拉一把,光凭自身的毅力想要冲破怪圈的折磨,何其艰难?
若可轻松,哪儿还有心魔?
张无佞陷落在怪圈内,走不出的哪一步,跨不过的那道坎,用生死做深壑,让心魔无限滋长,逐渐的侵吞理智,进入这一层的人或者是妖,哪怕是神,兴许都躲不过去。
进来了,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只要有心,都有软肋。
周围乱糟糟的,入目皆是火光,到处都是绝望的嘶吼,到处都是熊熊烈火,山崩地裂的场景历历在目,被重新复盘的境况,让人闻之便崩溃!
“不可以,不能这样!”
神力在外泄,她绝望的嘶吼,巨响如雷,划破苍穹……
蓦地,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一层那个木匣子,陡然见迸出了强光。
光亮没有破开结界,相反的,直冲六层。
忽然间的神志回笼,忽然间的人影消散,张无佞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塔外林中,如同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般,浑身让冷汗浸透,瘫软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须臾,有凌乱的脚步声朝着练功塔跑来。
大概是听到了嘶吼声,以为是塔内有封印松动,误以为是有什么妖物要冲出练功塔,所以才赶紧过来看个究竟,毕竟这里面冲出来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
更何况,现在的凌家遭逢重创,未必有能力妥善处置,需防范于未然。
深吸一口气,张无佞瞬间消失在林中。
让凌家的人忙活去吧,她就不奉陪了……
当然,回去也没闲着。
哦,是凌明安没有闲着。
原本寸步不离守着凌明颜的人,这会都被驱散,连鸳鸯和胭脂都没留,只剩下外面那一圈的人,但这些人都是凌明安的人,换言之就算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晓。
纵然是凌寒远,亦无从得知……
瞧着床榻上神情平静的人,凌明安目色沉冷,“你以为你傻了,就可以躲开一切,安然的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呵,不知道该说你太天真,还是说你太傻?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尤其是你还占着凌家二姑娘的身份呢。”
躺在床榻上的鲛皇,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握紧了藏在被窝里的拳头。
这凌明安想干什么?
“你放心,不会很疼的。”凌明安步步靠近,冷不丁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我不会杀了你,毕竟你是凌家送到洛家的把柄,总得留你一口气吧!”
鲛皇:“??”
那她想作甚?
“你说说你在凌家吃好的,喝好的,从小到大,父母亲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你,你什么贡献都没有,就想离开凌家,是不是有点太白眼狼了些?”凌明安已经站在了床边。
手中短刃,寒光利利。
“走都要走了,留下点东西作为补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凌明安瞧着手中的短刃,“纵然只有半颗鲛珠也无所谓,有总比没有好。拿不到鲛皇的鲛珠,拿你的……就当时塞牙缝了!”
鲛皇心中警铃大作,这才明白凌明安想干什么。
死妮子这是要在凌明颜成亲之前,剜了凌明颜的鲛珠?!
好狠毒的心。
果然,凌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动手之前,凌明安也是谨慎的,先行确定凌明颜是不是真的失去了反抗能力,免得中途有所意外,到时候惊动了外面的人。
消息传出去,对她这位凌家大姑娘不利。
若人人都知晓,凌家大姑娘对亲妹妹下手,只怕以后她臭名昭著,再无立足之地,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得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鲛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晚饭里掺了药,足够保证一个虚弱的人,一觉睡到大天亮,绝对不会中途清醒。
如此,凌明安总算松了口气。
“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凌明安掀开了被子,将早已准备好的纱布取出。
到时候刀子入心,鲜血四溅,需要有点东西先止血,她要的是鲛珠,不是凌明颜的命,自然不能让凌明颜失血太多。
鲛皇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凌明安动手,他就会让她变成第二个望秋。
然而,还不等凌明安出手,却已经身子发软的瘫在地上。
鲛皇:“??”
什么情况?
蓦地,他明白了。
张无佞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晕死过去的凌明安,面色沉得可怕,大有风雨将至之感,好像随时都会活剥了凌明安。
鲛皇旋即起身,“你怎么了?”
他不知练功塔里发生的事情,只瞧见她一身戾气,黑雾缭绕,隐约好似要疯了一般。
“丫头?”鲛皇心惊,“醒醒!”
张无佞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只不过她也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必定十分骇人,抬眸时还可见眼底猩红未褪,“我没事。”
说是没事,可声音却冷得瘆人。
“没事就好。”鲛皇一时间也不敢刺激她,“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你就算要杀了她也无妨,即便惊动凌家的人,我也会同你一起杀光他们!”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就这样杀了他们,你甘心吗?上官一族和陆家打得不可开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的场面不好看吗?”张无佞深吸一口气,努力敛了身上的戾气,“不费一兵一卒,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是事实。
“那你这……”鲛皇不解,“打算如何处置她?”
张无佞居高临下的睨着昏迷的凌明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鲛皇皱眉。
张无佞偏头看他,“她不是想要取鲛珠吗?那我成全她。”
鲛皇:“??”
“凡生者,岂可无心。”张无佞幽幽启唇,“人若没有心,能活吗?”
鲛皇摇头,“不能活。”
“有鲛珠就可以。”她阴测测的笑着。
鲛皇:“……”
活是活了,却是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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