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场景快速变幻,仿佛眨眼间的功夫,就度过了春夏秋冬,四季更迭,秩序紊乱,所有的一切都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在转换,以至于二层所有的空间里,都回荡着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声响。
从最初的兴奋与激动,到后来的失态,最后是绝望的嘶吼……
张无佞一个响指,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下顿时回到了漆黑之态,再无任何动静。
何来的尘沙?
何来的绿洲?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梦幻一场,闭眼便是虚无,睁眼才是真实。
自欺欺人是不会有活路的,所以人得面对自己的内心真实,只有看清楚自己,摆清楚位置,才能平静而从容的面对周遭变化,哪怕天塌地陷,只要你心如初,谁都动不了你。
唯一不变的是血腥味,充斥着整个二层。
“我说过,要么打开秘门让我过去,要么拦路者死,不相信的只管往前冲,可到我跟前试试,我不介意送你们去往生。”她抬起胳膊,徐徐张开手,掌心里似乎有羸弱的光亮一点点的晕开。
如同波浪,荡开涟漪。
各处角落跌落的妖物尸体就像是收到了感召,顷刻间灰飞烟灭,所有的灵力都被她吸入掌心里,好似要纳为己有。
不能杀人,不代表……
不能斩妖除魔。
超出了人的范围,不就是她的舒适圈吗?
一道光忽然亮起,有些刺眼。
张无佞垂手别开头,须臾才重新抬眸看向光亮处,有长条状的身影立在那里,瞧着并非俗物,周身散着些许红光,状若有鳞。
“要想过去吗?”男声开口。
张无佞不说话。
“真是个不怕死的。”女声嗤笑。
张无佞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忽见着一个蛇头成了两。
双头?
呵。
蛇影晃动了一下,忽然凭空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锐利的毒牙已经龇向张无佞的脖颈,却在咫尺距离挣扎无望。
她的手,早就捏住了它的脖颈,任由它挣扎,就是无法得逞。
“只这么点本事?”张无佞偏头看向它,“不成气候。”
谁知下一刻,忽然又冒出个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出,以蛇形缠绕的姿势,圈住了她的手腕、小臂、上臂,最后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处。
男声忽然笑了,“这叫声东击西,防不胜防。”
“那你听过一个词吗?”张无佞依旧站在那里,只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嫌恶这蛇的口气太重,委实有点熏着她了。
男声一顿,“什么?”
“引蛇出洞。”
四个字刚出口,方才咬着她脖颈的那个蛇头,就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软哒哒的垂了下去,顷刻间滑落在她肩头,耷拉着不知死活。
气氛,陡然凝滞。
掌心里的蛇头开始挣扎,蛇尾以最快速度缠绕住她的胳膊,其后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知不知道你的腥味很臭?”张无佞嫌恶的白了它一眼。
手指用力,随时要命。
二层所有的妖魔鬼怪加起来,都不够她撒牙缝的,要不是她不想以外力破门,惊动凌家那边,她早就冲上顶层了。
没有守层妖的心甘情愿,是打不开秘门的。
就在张无佞想着,要不要弄死得了,掌心里的双头蛇忽然消失无踪,紧接着便瞧见了黑暗中出现了一道缝隙,隐隐透着光。
她就知道方才那道门是假的,所以才会站在原地不动,跟这腥臭的辣条纠缠,现如今这道缝隙,却好似是真的要打开了……
“请!”男声战战兢兢的开口。
女声更是瑟瑟发抖,“早知道你是……我们哪儿敢……”
“秘门已开,恭送、恭送大人。”男声说这话的时候,嗓音里夹杂着无言的恐惧。
张无佞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也不知杵在黑暗中想到了什么?
“您快请吧!我们这就、这就告退!”女声已经带着哭腔。
张无佞瞧了一眼窗外,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但也没有再往前走,反而转身离开。
“大人?”
“这是怎么了?”
“别问,快跑。”
二层妖物已收伏,原本可以继续往上,但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所以张无佞又回到了一层。
那个木盒子依旧保存在结界之内,张无佞走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等我回来。”
语罢,唇角扯出一抹艰涩的笑。
“我会回来接你的。”
外头有了异动,鲛皇正准备冲进塔,张无佞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侧。
“你出来了?他们在找你。”鲛皇忙道。
张无佞点头,瞬间消失无踪。
院子那边有些乱糟糟的,大概是胭脂进门送药,却发现二姑娘并不在屋子里,所以才会赶紧派人找寻,于是乎便惊动了凌寒远派出来的守卫。
守卫旋即上报凌寒远,这才有了众人纷纷寻找二姑娘下落的场景……
张无佞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蜷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周遭都是灌木丛,自身则衣衫单薄的蹲在那里,双臂自拥,神情迟滞的盯着正前方。
脚步声由远及近,守卫在附近找寻,仆从来来回回的跑,愣是无一人找到她,最后还是鸳鸯和胭脂扑了上来。
“姑娘?”
“姑娘?”
鸳鸯和胭脂红着眼眶,示意众人不要围拢上来,免得惊吓了她,其后一左一右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拨开周遭的灌木,将自家姑娘搀起来。
“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鸳鸯忙问。
胭脂瞧了瞧这位置,“别怕,这不是兽人庄,咱已经回家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姑娘。咱都在您身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姑娘别怕,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鸳鸯也跟着安慰。
凌寒远带着人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蜷成一团,眼神躲闪而满脸惊惧的凌明颜,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吓成这样?
“颜儿没伤着吧?”凌寒远问。
鸳鸯和胭脂齐刷刷摇头,“姑娘只是吓着,伤……应该还是旧伤。”
“不要留她一人独处。”凌寒远如释重负,“明日洛家的人上门,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明白吗?”
“是!”
“是!”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凌寒远不自觉的皱眉,“胆子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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