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黎将晓从食盒里取出一碗黑漆漆的东西,凌明安不由的皱起眉头,略显狐疑的望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何物?”
“师父叮嘱的,把这药给她喂下去。”说着,黎将晓将汤药放在了桌案上,转头看向床榻上一直双眸紧闭的凌明颜。
凌明安:“……”
凌明颜昏迷不醒,吃药本就困难,若是吃错了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该如何是好?她若是没了,那这笔账会不会算在自己的头上?
“你确定?”好半晌,凌明安质疑的看向黎将晓,“别是你假冒我父亲的名义,在这里做手脚吧?你可别是要害我。”
黎将晓一怔,“大姑娘这话说得,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是不是坏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凌明安现如今就是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必定要谨而慎之。
黎将晓深吸一口气,端起汤药就朝着床榻走去,“既然大姑娘怕出事儿,那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置,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明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就在边上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黎将晓的一举一动。
见此情形,黎将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动便不动吧,只要能完成师父叮嘱的事情便罢!
黎将晓单手将凌明安的后颈微微托起,端起了汤药就想往她嘴里灌,然而全部从凌明颜的唇角流了下来,可见压根喂不进去。
“没办法喂进去,她压根吃不下药。”凌明安摇摇头。
黎将晓抽回手,其后将汤药放在床头,转而取了汤匙。
既然灌不下去,那就一口一口的来。
掰开凌明颜的嘴,黎将晓小心翼翼的往她嘴里喂药,不管怎样都得让她把药吃下去,那股子坚持的劲儿,让人瞧着都有些心惊。
这是不死不休的劲儿,还真是看得人……
“这到底是什么药?”凌明安问,“为什么非要让她吃?她都这样了,能醒来就不错,为什么要、要如此这般?”
父亲没有解释,那黎将晓会不会给与她一个解释呢?
事实证明,黎将晓也不会解释。
“不要站着不动,赶紧来帮忙。”黎将晓有些着急,勺子也喂不进去,汤药沿着凌明颜的嘴角不断涌出来,喂多少就会吐出来多少。
如此下去,这碗药怕是要浪费了,到时候还得再去熬一碗,那得多麻烦?!
深吸一口气,凌明安缓步上前,到底还是要帮忙的,毕竟是父亲的意思,要不然爹那边也不好交代,是以她负责掰开凌明颜的嘴,黎将晓负责将汤药喂下。
终于,眼见着她喉间滚动,咽下了一口,两人面面相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喝下去了!
终于喝下去了!
虽然喝得不多,但好歹也算是完成使命,对师父有个交代了。
等着空碗之后,二人的额头都冒着汗。
然而刚放下空碗,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二人心下一惊,黎将晓快速反应过来,将空碗塞回食盒里面,重新盖上了盖子,一回头便瞧见凌明安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床褥,免叫他人瞧出来,他们对凌明颜动了手。
来的是兽人庄的神医,这会也是来看诊的。
“奉命而来。”神医踏入房间,就闻到了药味。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一闻就明白,这药是什么意思。
不过面上,他不露不显,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瞧着好像很安稳,应该没什么大碍。”凌明安开口。
神医端坐在床边,瞧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凌家二姑娘,止不住勾了勾唇角,“是挺安稳的,瞧着好像没什么大碍。”
闻言,凌明安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要小心,别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毕竟身子孱弱之人,很容易吃坏了身子。”神医意味深长的开口,“有些东西吃一次两次就够了,吃久了……便是无力回天。”
凌明安似笑非笑的点头,“多谢神医,不过我妹妹这个情况应该不会再维持太久,她很快就会醒来的,到时候凌家一定会备下厚礼致谢。”
“厚礼就不必了,老头子行医半生,就是喜欢这些疑难杂症,越有难度越感兴趣。”神医摆摆手,拂袖从凌明颜的面上拂过,只瞧着金色的从她面门上掠过,带起了床边的帷幔轻摇。
凌明安心头一紧,“神医?”
“不打紧,只是看看而已。”神医站起身来,“一如既往,没事,没事。”
凌明安与黎将晓对视一眼。
见状,神医起身走到了桌案旁,漫不经心的睨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盒。
黎将晓往跟前凑了一下,挡住了他的视线,“神医,二姑娘什么时候能苏醒?师父那边很是担忧,院就受伤在身,如今更是心头焦灼,怕是有碍于身子康复。”
“你师父那边只管放心,既是凌家的家主,兽人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我待会就去给各位家主疗伤,让他们能尽早康复。”神医拱手,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凌明安和黎将晓松口气的时候,神医忽然顿住脚步,又煞有其事的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黎将晓:“……”
凌明安:“……”
“这屋子里药味太重,得空还是得通通风,虽说是有病人在屋子里,但也需要新鲜的空气,免得膈应人。”神医似笑非笑的叮嘱。
两人听得心惊肉跳,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点头。
目送神医离去的背影,黎将晓快速拎起了食盒,“我走了。”
凌明安点头,等着黎将晓离开之后,快速打开了窗户,将屋子里的药味散了散,毕竟有些事情能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行医之人,她不能留下把柄。
神医应该不想多管闲事,所以才会提了提,那她也不能因着一时意气,放任不管,最后吃亏的还得是自己。
待屋子里的味道散了,凌明安关上门窗,如释重负的坐在桌案边。
殊不知身后的人,已经悄悄睁开了眼,唇角轻勾起嘲讽的弧度,凌家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
眼睛重新闭上,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凌明安呼吸一窒,当即冷声厉喝,“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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