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被你的飒爽英姿惊到了,从广照寺回来后,手也疼,腰也疼,还做恶梦,我可以不写字不去学堂吗?”
天光才亮,司空悠悠站在卫挽面前,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卫挽捏着他小脸打趣道:“近来爹爹不管你了,皮了是吗?”
“嘿嘿。”司空悠悠呲起一排糯米牙。
卫挽不禁皱眉。
向来持重的小少年,居然有了些捣蛋鬼的味道。
她心疼孩子们那夜确实吓得不轻,回寺后并未要求功课,可这孩子,竟连之前每日必练的字也不肯写了,去学堂读书还要耍赖。
“娘亲~”司空悠悠捏着她的袖口晃了晃,“以后我会加倍补上的,补三倍,十倍好嘛,娘亲~”
卫挽打了个激灵。
没有人告诉她,男孩子撒起娇会如此要命。
受不了……
“行了,今日且放过你,”卫挽有自己的安排需要出门一趟,金妈妈在带楚恬,她便将儿子交给于声,“这几日外头有些乱,不要出门。”
于声笃定地点头。
司空悠悠笑弯了眼睛,肉肉的脸挤成一团,像一只白嫩嫩的小包子。
“谢谢娘亲!”
“嗯。”
“娘亲!”
“好啦。”
“娘亲!”
“……”
司空悠悠只想多喊她几声而已。
他片刻不离地目送娘亲走出听风小筑,不由地握起小拳,暗暗下了决心。
娘亲是一只雄鹰,不该被困在小小的楚家。
他总有一天,要牵着娘亲的手走进国公府大门,让她做自己一辈子的娘亲,让她可以像爹爹一样一展抱负。
从没有什么愿望,浓烈到他迫不及待想去达成。
拐带娘亲,除外。
不知道,卫承安在国公府可还习惯……
想到这儿,他牵住于声的手往外走,“姐姐我们一起去外面转转好吗?”
于声惊讶地看着小少爷的手。
小少爷还是第一次牵她。
小少爷的手有一种奇怪又温暖的感觉,还有一种像刻在时光深处的熟悉感。
但小姐交代过,她是坚决不能带小少爷出门的。
半个时辰后。
于声牵着司空悠悠的小手走出听风小筑。
为保护小少爷,她特意用纱巾为司空悠悠蒙了面。
没办法,小少爷劝起人来她实在招架不住。
司空悠悠忽抬头问:“姐姐,楚家有人欺负我娘亲,是吗?”
于声想了想,点头。
这阵子小姐与少爷不和,先是传出少爷欲纳妾冲喜,后传他心怀异心。
司空悠悠问:“祖母,爹爹,叔叔和小姑姑都欺负她,是吗?”
他看到了,楚天原对娘亲很不耐烦。
楚念也在娘亲面前没大没小,可想而知他们平时有多横。
于声又点了一下头。
“姐姐,他们都会倒霉的。”司空悠悠表情认真,绝不是在开玩笑。
每个欺负过娘亲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不巧,他的话被正好从旁边路过的楚念听见。
楚念咬紧了后牙槽,死死地瞪着司空悠悠。
死小孩,你也会倒霉的!
却不想于声带着司空悠悠前脚离开楚家,后脚便有一名农夫模样的男人暗暗跟了上去。
*
皇城大内,碧瓦红墙。
颐春因动了胎气,进宫后留在了母妃的延庆宫休养。
她喝着手上的参汤,干白的脸一再失色。
“千誉,你不能想个办法,教训教训那女人吗?”
她是没办法了,文的武的样样来,卫挽却样样不拘,眼下只有权力才能压住卫挽了。
顾千誉坐在她一侧,过于浓重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有三分异域的粗犷。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卫家老二被我弄进司钦监,卫挽肯定要有动作,别看她与卫家断绝了关系,实际上根本放不下,但这回,她就得惦量惦量了。”
颐春听出他话外之音,笑问:“你动手了?”
顾千誉得意道:“我已经派人蹲守楚家,自会给她敲个警钟。”
顾千誉笑容阴森:“你知道什么叫软肋吗?”
颐春瞬间明白过来,霍地起身:“我不准你动恬儿!”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顾千誉疑惑地看着颐春,笑话她大惊小怪,“知道你对楚天原爱屋及乌,放心吧不是楚恬,是他们的儿子。”
颐春这才放心地坐了回去,悠哉地喝参汤补身子。
要不怎么说阴谋诡计还得让皇子出手?如此一来,千誉既教训了卫挽,又敲山震虎,让那些想救卫曜河的人多了一分忌惮。
毕竟千誉自出世后一直活在后宫中的明枪暗箭,父皇原本子嗣众多,如今连三岁的小皇子加起来才不过六个。
那些消失的皇子们,都不过是他们进阶路上的踏脚石罢了。
顾千誉看着颐春喝汤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
当年姐姐珠胎暗结,他与母妃不知付出多大代价才压下此事,为了护她,母妃故意作局让父皇将她驱出京城。
谁知她又大着肚子回来。
招婿也是他与母亲争取来的。
不知他还要护多久,才能将这不省心的姐姐送上对岸。
卫家本就在他拟除之列,有了卫挽楚天原与姐姐这一桩,他恂王一脉与卫家水火不容已是定局了,
这世间所有事物都逃不过一个定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于声腹部中箭后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小少爷被蒙面人捂嘴抱走。
“唔……”
司空悠悠的反抗无济于事,他发不出声音,急得泪流满面。
他一点也不怕坏人,也不怕死,因为司空家只有英雄,没有孬种。
他只怕不能找人救姐姐,怕姐姐会死!
可他的力量太微弱,转眼已被蒙面人拖进一辆蓝色尼绒马车……
于声倒在血泊中,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这条命是小姐捡回来的。
那时她在林沅县内河中,身上的伤处甚至生了虫子,可小姐没嫌弃她,还找了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也不怕她来路不明。
自那后她便跟着金妈妈在后厨帮忙,她想不起自己之前做什么的,只知在楚家这几年她过得很愉快。
可她却连小姐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她忍着伤口的疼痛,用尽力气爬向那辆马车,每爬一步伤口便撕开一次,鲜红的血便沿着箭伤狂涌一次。
可她只能看着马车离开视线,看着小少爷走进生死未卜的境地。
她破碎一般的身子在鲜血中艰难挣扎,半晌,她从未开过的口突然咬出了三个字。
“小、少、爷……”
出了千月肆,卫挽与苏陌一道坐上马车。
苏陌才吩咐马夫赶车,一辆蓝尼绒马车迎面驶了过来。
不同于其他马车的不徐不缓,蓝车则显得有些急切,似有要事等办。
卫挽打开帘子看去,见车门的框子上扒着一只幼小的手,而后,有人将那只小手强行掰了回去。
小手幼白圆润,让卫挽下意识想到了承安。
“停车!”
她第一时间叫停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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