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咬了咬下唇，“小姐，有人诬告二公子奸杀人妻，金羽卫已接手此案，这时……应该已经去了将军府，准备抓人了。”
卫挽听后狠狠握起拳心。
二哥卫曜河曾在与青国一战中出生入死，领四品将军头衔，目前在京城都卫司任职。
卫家家风纯正，她也深知以二哥的性子，绝对做不出杀伤百姓的事。
卫挽匆匆收拾心情，走向抄手游廊。
“小姐您阻止不了……”苏陌忙跟上她，“这时您更需要冷静才是，二公子行得端坐得正，司空弈自会查明真相，别人奈何不了他。”
卫挽无心听劝，心头莫名生疼。
她与公主之间的恩怨，终究牵连到了卫家？
可她已经与将军府割席，即便如此也还是护不住他们吗？
她压下心中担忧，用一向沉稳的声音说道：“苏陌，备马车。”
“好。”
苏陌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
她真怕小姐一时冲动与金羽卫正面冲突，用马车，说明小姐并不会抛头露面。
卫挽的马车到达将军府时，将军府门前围满了人。
二十名金羽卫在门口拦出一条戒线，云七背着手站在当中，等着嫌犯出来。
围观百姓当中议论纷纷。
“听说一位姓田的苦主，告二公子奸杀其妻子，这罪名若有定论，种种压力一旦落下，二公子必死无疑啊。”
“真的假的？早间听说二公子伉俪情深，为何会夺人妻子，还给人奸杀了？”
“卫家怎么会出这种男人？”
“只怕树大招风，都逃不过这一遭唉……”
“……”
云七看着门前的几名卫家人，“卫家世代从军，我本不想堂而皇之抓人，无奈我们金羽卫向来如此办案，还请各位莫怪。”
卫挽揭开车帘，从这边只能见云七背影，卫家人都被挡在了视线之外。
不知那看不见的地方，是否站着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他们的身体可还康健，白发可又多了几道？
她太久没见，思念之情越发成灾。
云七说着客气的官话，神态却冷得很，“让二公子出来吧，若再拒捕，我只能闯进去抓人了。”
“云七你个狗东西，你闯进去试试？”
一声骂惊得云七往后退半步，正要怼回去时才发现，此刻从将军府里走出来的女人真心怼不起。
他忙收敛神情，温和道：“嘿，我说点场面话而已，卫家乃功勋世家，我又怎会强行拿人呢？”
“我看你小子分明生了这狗胆！”
单凭声音卫挽便知，这是大嫂司空若。
云七曾是司空家的侍卫，司空若与司空弈是堂兄妹关系，也曾是云七的半个主子。
加上司空若性子豪爽，武功深不可测，哪怕在卫家也无人敢惹。
司空若带着卫曜河一道出门。
卫挽被人群遮挡，只能见卫曜河的半面侧脸。
卫家男人的长相都属于硬朗又不失精致那一类，可在威武将军与翩翩公子之间自由切换，毫不冲突。
卫挽与二哥已有将近五年未见，如今的二哥愈发成熟稳重，面对金羽卫他面色平淡如水，丝毫不为所动。
司空若一出场，便将金羽卫的气焰压了下去。
她面向众位解释：“各位父老乡亲，卫家人的风骨各位有目共睹，今日我小叔纯属遭了小人，金羽卫职责在身，这才前来问明缘由，给朝廷一个交代。”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司空弈大人必能还我们一个清白。”司空若站在最前，一个人，竟站出了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声音朗朗：“我们大陈的老百姓心如明镜，耳聪目明，流言蜚语从不入耳，又岂会相信，卫家二公子会杀害他曾用性命保护过的百姓？有些人啊，愚弄我卫家就算了，愚弄我们守护的老百姓，我司空若第一个不答应！”
“卫家大嫂说得对！”
围观者当中有人应和：“我们才不信二公子会做那种事！”
“他要是贪图女人美貌，不会八年只娶一人！”
“当卫家二嫂是死的不成，敢给人家戴绿帽子！”
“……”
卫挽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大嫂看似轻狂，实则心细如尘，对百姓说的这番话很有必要。
大哥不在了，总有人要成长起来。
司空若在云七肩上拍了一掌。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竟将云七拍得矮下一截。
云七：“……”
他默默托额。
太丢金羽卫的脸了，可他又不能大声，更不能骂人！
司空若笑容微冷：“云大人，你可要好好办案才是，否则，等着倒霉吧……”
云七本想说几句合乎自家身份的话，无奈又被司空若眼神警告。
他到嘴的话只得转了个弯儿，笑道：“少夫人多虑了，我们必然好好查案！”
卫曜河临行前看了一眼“柱国将军府”这五个大字，而后苦笑一声，仰头离去。
围观的百姓们很快便一哄而散。
苏陌没多停留，也立刻驱车离开。
司空弈再回国公府时，已到了深夜。
他没有带儿子睡的习惯，尽量在不外出的日子里每日与儿子见面，哪怕回得再晚他都要去一趟来悠阁，看一眼儿子熟睡的模样也好。
卫承安躺在床上，察觉有人进来，他立刻头冲里，闭上眼睛。
门推开，司空弈坐在他床前，粗砺的指腹滑过他细嫩脸颊。
卫承安极力忍住抵触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可司空弈的这一碰，温柔得让他意外。
意外之中，又在他小小的心思里生了一丝贪婪。
真想永远有这样一双手，在他迷茫与难过时，给予他安定的力量。
难以想象，这便是司空弈带给他的温暖。
如父亲一般的暖。
父亲……
卫承安很快清醒过来。
他才不要司空弈这个昏官，做他的父亲……
觉出指下这张小脸的轻颤，司空弈嘴角露出一抹意会的笑。
又在装睡。
“弈儿，你总算回来了。”
“父亲。”司空弈起身迎了过去。
见父亲神情凝重，他立即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司空宴缕着一撇山羊胡，若有所思道：“弈儿你发现没有，有些东西，它们又开始卷土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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