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纵中途下车。
车子最后停在一处老旧的工厂，轮椅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走许久，才乘电梯到三楼。
周清环顾四周，嫌弃的目光落在周柠脸上时，顿时锐利如刀，
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门开的那一刻，周柠就醒了，谨慎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睁开眼，装作刚睡醒一样先看看怀里的孩子，随后茫然地看向周围。
和走近的周清对上眼，她先是一愣，慢慢坐起身，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把她抓进那个房间。”
周清命令身后为她推轮椅的人，指着的方向正是之前关周柠的地方。
大概知道周清要做什么，周柠见孩子现在睡得正熟，不等男人听令靠近，她就起身把孩子放在平坦的地方，确认孩子没醒后主动进房间。
周清紧跟着推着轮椅进来，顺手关紧门。
“我没被折磨疯，你是不是很失望？”
周清两手搭在扶把上，昂着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想多了。”
周柠不在乎的样子激怒周清，
“白眼狼，果然是养不熟的东西！”
又是这样说。
周柠唇边泛着苦涩。
从她记事起，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对周清的不满，或者她表现得亲近沈尧和沐涵一些，周清就会说类似这样的话。
“妈，你是因为早就下了这样的定论，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漠的吗？”
“你从来不在乎我，只是利用我，打压我。”
“一旦看我因对你的行为感到不满而反抗时，你就又觉得，看，我说的是对的，这就是个白眼狼。”
“可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没有真心，凭什么觉得你这样的人会养育出真心对待你的孩子？”
周清听了只是讥笑，“你个贱种还教育起我来了。”
“我庆幸没把你当回事儿，不然养你这二十年太不值当。”
周柠脸色微白，“我是贱种，那你是什么？我可是你的种呀！”
周清咬牙，“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那我是谁的女儿？”
周柠趁机问出她的困惑，“我真的是你和爸爸生下的孩子吗？”
周清打量着她，看出她的目的，讥笑更浓，
“你就是我生的，但你这样的贱种，生你不如不生，我不认，只当没生过你。”
“你这样的贱种，生下你是我的耻辱！”
周柠脸色更难看，紧紧咬着后槽牙，尽量让自己冷静。
“是你和我爸……和陈天纵生的？”
“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我是不是陈天纵的女儿？”
周清讥笑出声，“是，也不是。因为你这个贱种没人要！”
“我和他都不要你，你就不是！”
“你只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看着周柠愈加苍白的脸，周清更得意。
养了周柠这些年，她知道这小丫头在意什么，故意往她最痛处扎刀。
“你问我他是不是你亲爸，是因为你和我做过亲子鉴定，确认我是你亲妈，但你还幻想着认为他不爱你，只是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对吧？”
“打消你的幻想，他就是你亲爸，我也是你亲妈！我们都不爱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贱！”
“你只是个没有用处的废物，没有人会爱你。”
“你以为沈尧和沐涵是真的爱你吗？他们不是，他们对你好只是为了报复我，离间我们的感情。”
“你以为那个老头子是真的爱你吗？”
“更不是，他对你好，是因为他对我愧疚，才补偿到你身上。”
“但凭什么！他愧疚我应该对我赎罪，凭什么便宜你！”
“沈承修，他也不爱你，你和他二十年的情分他都不愿意娶你，你看你多失败？”
“至于沈明修，你以为他就真的爱你吗？”
“他也不是，他是为了你手里拥有的沈氏的股份！他也是因为看你亲近沈承修，他和沈承修较劲才要娶你的！”
“总之，他们都不爱你！这下你知道你有多差劲了吗？”
“你是这世界上活得最失败的人！”
“我要是你，都没脸继续活下去！”
“你应该去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去死，省得你的尸体脏了别人的眼！”
周柠心痛到整颗心都在震颤，浑身发抖。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听信周清的任何一个字，但从小到大的压迫让她下意识地还是听进去了，甚至开始自省。
但是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周清说的是错的。
她让自己冷静，抛去脑中的杂念，很快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做过亲子鉴定？”
周清早就知道！
按照她的脾气，在知道时肯定会忍不住收拾她一顿出气，恨她竟然会生出这样悖逆的想法。
但她没有。
她忍住了，这不正常。
周柠忽然想起，那个时候周清就一直在监控她，只是当时她没发现。
所以其实周清通过监控事先知道她要做亲子鉴定，或许买通了医院，或许换了检测报告，总之很有可能……
不！
她现在几乎确定，就是周清动过手脚。
包括周清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贬低她，故意为了刺激她。
如果她信了，怀疑自我，痛哭流涕，那周清的目的就达到了，她就爽了！
想通这一切，周柠继续说：
“你早就知道我要做亲子鉴定，但你没发作，是因为你心虚！”
“所以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是你动了手脚！”
周柠笃定的语气，让周清惊住。
周柠没放过周清脸上的震惊和心虚，更加肯定，情绪激动地追问：
“所以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思索着，心跳如擂鼓，“你剖腹产过，肚子上有疤，这个骗不了人！我不是你的孩子，那你生的孩子呢？”
“为什么我成了你的孩子！”
“你说啊！”
若不是考虑到她肚子里的胎儿，周柠恨不得上前掐住周清的脖子。
她骗了她，折磨了她这么多年，她现在心中对她只有恨。
“鬼知道你是谁家的。你只是陈天纵为了补偿我从医院随便抱来的，逗我开心的玩意儿。”
周清看激怒她不成功，没有再继续欺骗敷衍的心情，于是坦白，还不忘继续讽刺：
“都这么多年了，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也早就忘了你。”
“周柠，死心吧，你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找不到你，注定了你一出生就是属于我的玩意儿，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只后悔我对你不够狠，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医院！不给你反咬我的机会！”
“咬主人的狗可不是好狗！但你很快就会得到教训，我不会让你好过！”
她盯着周柠的肚子，
“你和你肚子里的狗崽子，通通都会得到报应。”
周柠的指甲已经陷入肉里，听到最后一句话，上前抬手用力打下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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