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妃闻言,笑得也有点藏不住:
“这段时间,我正好亲手给狸儿缝制嫁衣。”
欣妃:“我帮你,以前我待字闺中时,女红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一屋子里笑意不止,炭火暖暖,其乐融融。
抱孙子?
楚狸摸了摸鼻尖,眼角余光看了楚棣迟一眼。
楚棣迟眼观鼻、鼻观嘴,坐的端庄又正派。
谁抱谁的孙子,还说不定呢……
“谢老将军,归一大师来拜访您了。”门口,初一来报。
谢恩鸿高兴招手:
“请进来吧。”
不消须臾,归一大师裹着一身的寒意,进了屋来,这才暖了几分,初二立忙端来一杯热茶给他。
“快坐。”
“多谢。”
归一大师双手捧着茶杯,看见一屋子的人,笑得十分温善:
“本就想来讨杯水喝,没想到有这么多贵人。”
这几日,温妃已经习惯了归一大师的存在。
自谢恩鸿隐居此处,归一大师便常来小坐,与其交情颇好,二人经常坐在一起喝茶下棋,打发时日。
别看他的脸已经烧伤的丑陋可怖,可他言语温和,姿态儒雅,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
谢恩鸿朗笑道:
“归一,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桩事要麻烦你。”
归一大师合着手掌,“你我之间,谈什么麻烦?但说无妨。”
谢恩鸿道:
“是这样的,我这义女与摄政王即将订亲,还请你帮忙看一个黄道吉日。”
“这不难。”
归一大师看向二人:
“请将你们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楚棣迟先说。
温妃的神色略显隐晦。
狸儿并非她亲生,她不知具体时间,便道了一个大概的数。
归一大师掐着手指,沉吟着掐算片刻。
半晌,睁眼道:
“年前的话,腊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若是年后,则要到二月底。”
楚棣迟道:“二月底太久,便定在腊月二十一。”
眼下十月中旬,还有两个月,足够准备。
温妃笑着点头:
“好,好,这两个月时间,我与欣姐姐正好将嫁衣赶制出来。”
楚狸不禁问道:“母妃,我听闻民间嫁娶,都是由女子亲手缝制自己的嫁衣,不妨让我自己来绣?”
温妃欣妃神色微变,就连旁边伺候的初一几个婢女也神情皲裂。
让她自己来……
上次,她剪了足足三匹布,才弄出来一个香囊。
那香囊绣着鸭子,歪歪扭扭,实在不堪入目,这要是绣在嫁衣上……
岂不成了全城的笑话?
温妃立忙道:“还是让我来吧,我住在谢老将军这里,总得找点事做,否则一天到晚都闲着,哪里闲得住?”
欣妃:“对,对!”
楚狸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初三挽着衣袖走来:
“小姐,午饭做好了。”
温妃立即转移话题:“走,去吃饭。”
欣妃:“对,对!”
到了饭桌上,楚狸没有再纠结绣嫁衣的事,倒是温妃、欣妃二人,十分热情的给谢恩鸿夹菜。
谢恩鸿连连摆手,把碗扬到左边:
“多谢欣妃娘娘好意,老朽实在吃不了那么多。”
啪!
碗里一沉。
坐在左边的温妃趁机给他舀了好大一勺鸡肉炖人参,“谢老将军,别客气,狸儿说你腿脚不好,常常膝盖疼的下不了地,吃这人参汤最滋补了。”
谢恩鸿赶紧把碗扬到右边,
“温妃娘娘,老朽真的吃不下……”
啪!
碗又一沉。
右边的欣妃拿起饭勺,给他添了好大一坨饭。
谢恩鸿双手举起碗高过头顶:
“老朽真的不要了!”
啪!
碗一沉。
楚狸站起来给他舀菜,“义父,多吃点,强身健体,活到一百岁!”
谢恩鸿看着堆积如山的碗:“……”
几个婢女站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饭后。
谢恩鸿撑的四脚朝天。
朝中大局未定,楚狸以绣嫁衣的理由,让温妃和欣妃继续住在义父这里,并派人保护着。
楚夜离的事一日未定,大楚便随时有再陷入大乱的可能。
楚棣迟去吩咐惊影和重枫,把车上的礼物全部搬下来。
楚狸站在台阶上,摸着刚吃饱的肚子,感受着眼下的踏实,笑得唇角扬扬。
幸福具象化,许是如此。
人的满足欲,不外乎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知心人相伴,三两好友相陪。
这一刻,格外餍足。
“谢小姐。”
楚狸侧头,唇角笑意微收,“归一大师。”
“恭喜谢小姐,即将成亲。”
话虽如此,楚狸却没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话:
“当初,你在天灵寺的时候对我说过,他并非我的良缘。”
归一大师略显犹疑:
“谢小姐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根据眼见之实,实话实说罢了,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况且……此人真的并非良缘,你们之间隔着不可跨越的血案,待到发作那一刻,前面的一切都会毁掉。”
楚狸神色一沉,下意识捏起指尖。
陡然想起那个缠绕了她数次的梦。
竹嬷嬷……
摄政王府的牌位……
她年幼时到底做了什么?
心中微乱,脸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从容一笑:“多谢大师指点,我与摄政王两心相知,心心相惜,势必不会走到那一步。”
“那便是老衲多虑了。”
“阿弥陀佛。”
归一大师双手合十,颔首示礼,便先行离去。
院外,重枫和惊影搬着礼品,一道道进出,几个婢女也在帮忙。
“当心……别磕碰到……仔细些……”
初一抱着礼盒,转身时,不慎与重枫碰到。
重枫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她的后腰。
初一站稳了脚,立忙退开两三步,道了谢便匆匆进屋了。
约摸两刻钟后,所有的礼品都搬下了车。
“小九。”
楚棣迟疾步走来,“小八寻我商议急事,我们跟母妃告别,该回宫了。”
楚狸微疑:
“你先回去,我想跟母妃再说会儿话,晚点回来。”
楚棣迟点头:“我让重枫留下来。”
重枫稳重些,晚点护送她回都,他才放心。
他带惊影回宫。
对此,惊影小小的得意了一番。
主子带他,不带重枫,看来在主子心里,他的能力远远胜过重枫。
主子还是更器重他的。
初一走来,看了一眼院中候着的重枫,大步走到楚狸身旁:“小姐,奴婢想跟您回帝都,伺候左右。”
楚狸侧头,“你不想在这里吗?”
“有初二、初三她们五个在这里,可小姐身边却无人,奴婢不放心。”
况且六人里,只有她懂得拳脚上的功夫,可以更好的保护小姐。
“好,依你。”
“多谢小姐!”
楚狸独自去竹林里走了走,吹吹凉风,想着归一大师所言的话,以及有关‘竹嬷嬷’的梦境。
她微低着头,心事沉沉。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何处,听闻一阵明显悉嗦的脚步声,警惕的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从茂密的竹林后,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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