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生从中取出一幅画,直奔沈琉璃的院子。
“你这是做什么?”沈琉璃看着他将画放到她面前,斜倚着软榻,并不动作。
“我记得,你嫁妆里有一幅百鸟朝凤图?”周宴生在她对面坐下,语气笃定。
沈琉璃面上闪过意外之色。
的确有。
可他是如何知晓的?
看出她的疑惑,周宴生哂然一笑:“先前你将那画落在桌上,碰巧我过来,就多看了几眼。”
沈琉璃了然点头:“为何问起这个?”
“你看。”周宴生亲自展开画卷。
沈琉璃本是随意一瞥,便挪不开目光了,微微坐直身子。
阳光正好,被花窗筛成碎影,深深浅浅的落在画上。
画中的龙儿好似活了,目光如炬,身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让人不自禁屏气敛息,唯恐一不留神,它就会腾云而去,
如此妙手丹青,实在难得。
“这幅画乃是前朝的王云所作,他名气甚广,可惜留下的画作寥寥无几,千金难求,也巧,我手上的这幅潜龙出水图与你的那幅是一对,你若喜欢,我将它赠与你。”
沈琉璃是个爱画之人,周宴生这番投其所好,可谓拿住了她的七寸。
但她也清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周宴生显然是有求于她。
她心思百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虽说夫妻同为一体,但这幅画太过贵重,我怎好白拿?不如你提个要求,当是你我交换的。”
周宴生也不再拐弯抹角:“今日圣上赐的礼中,有贵妃娘娘的一份,你可否择日去见一趟河间郡王妃?”
说话时,他定定看着沈琉璃。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沈琉璃蹙眉,但不见意外之色。
显然她早知赏赐有异,只是不知是贵妃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琉璃坦然回视,“如今礼已收了,只能想法设法还回去。”
“直接还给贵妃是不成的,打了她的脸面,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若是给河间郡主,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你和他结党隐私。”
“不如接我的手,拿给郡王妃,既还了东西,有人追究起来,也是后宅妇人的人情往来,挑不出错。”
“择日不如撞日,我明日就去。”
“好,辛苦你了,”周宴生暗叹她果然聪慧,心思百转千回,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
“母亲性子不大好,这几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沈琉璃漫不经心的摩挲玉佩:“婆母是夫君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谈何麻烦?”
这话是漂亮,可太浮于表面了。
聪明如周宴生,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我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与你和母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皆不能行差走错半步,‘事父母几谏’,我忙于政务,只好有劳你多费心了。”
沈琉璃又不是昏了头,怎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不疾不徐道:“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夫君既知此话,理应通晓全意。”
周宴生哑口无言,明白她是说她劝过一次,母亲不听,她便只能恭恭敬敬,不加违抗。
正要开口,被沈琉璃抢先一步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男儿常觉得女子安居后宅,享无尽的福,却不知后宅的明枪暗箭,从不比前朝少。”
“尤其女子的名声,更是伤人的利器。”
“我管母亲太过,传出不孝的名声,往后我沈家待字闺中的女子,便再抬不起头了。”
“你在外奔波,可有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时?”
她一句接一句,周宴生招架不住,只得如实回答。
“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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