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离开京师我们要去往何地?”
天穹昏昏,车马一行,寥寥亲随数十人护卫车架前行,张子路脸上都是担忧和明显的愤恨。
“早年我看中了一块地方,在那边准备了一份薄产,想着有朝一日归隐过个安逸的生活,可是没想到……”
叶长平垂下眼帘低语。
大家的根基都在乾朝疆域,此刻离开有些彷徨。
“末将只是心有不甘,那女人实在可恨!”
“你不用为我准备马车的,我在天牢没有吃什么苦。”
叶长平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张子路憨厚地挠挠头,正要说些什么安慰自家将军,突然哨马来报,说前方有驿站可以歇息。
“将军,会不会有埋伏?”
离开京城两天了,张子路不信萧云机会善罢甘休,当日她迫于形势才妥协,如今恐怕要在必经之路设伏截杀。
叶长平道:“大家长时间赶路也累了,去歇歇脚,明日再走。”
“好,若真有人来截,末将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张子路狞着脸大喝一声,招呼从骑护住马车加速赶路。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行抵达某家客栈。
店主是一位老太,瞧一彪军士杀气腾腾而来,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叶长平下了马车,轻声道:“无需担忧,我们不是匪徒,你帮他们安排一下,准备些伙食,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老身这就安排。”
老妇人深知这帮人不可招惹,于是招呼儿女子孙和店里的活计忙活。
叶长平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洗漱,张子路陪在身边,担心有人行刺。
眼看暮色深沉,夜风骤起。
叶长平对张子路说道:“你也去休息,养好精神,明日好快点赶路。”
“那不行,您的安全重要。”张子路的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末将看这家店有问题,需时刻防备着。”
张子路疑神疑鬼地看了看浓稠的夜色。
叶长平没好气道:“那你就守着吧。”
说话间,外面传来刺耳的喀嚓声,张子路大喝一声,“谁!”
只见一个老人家推门而出,咕咚一声跪在了叶长平脚下,喊道:“您是叶将军!”
他瞪着眼睛,难言的狂喜与激动。
叶长平怔了怔,“你认识我?”
“叶将军,真的是叶将军!”
老人的反应的让得要拔刀的张子路生生按住杀意,有些莫名其妙。
叶长平不动生色地将老人扶起,问道:“你在哪见过我。”
“将军,我们一家是从北地逃难来这边安家的,当年北莽劫掠边镇,正是您挥师北上,阵斩波尔汗,小老儿有幸见识过你的英姿,难以忘怀。”
老人感慨无限,当年的少年将军一身白袍一杆长枪威风凛凛,如今似乎沉稳了,也清减了。
叶长平恍然大悟,当年率军北击,杀出了赫赫威名,沿途救下无数百姓,一些返回了故土,还有一些担心北莽会继续劫掠边境,所以选择南下求活,这老人显然是其中之一。
正想着,老人的表情变得严肃,“将军还是快快离去吧。”
“喔?”
叶长平和张子路对视,大概明白了原因。
果然,老人压低着声音说道:“将军到来前,店里来了两个客人买下了这家店,说有叛军路过此间,于是暗中埋下霹雳火石,打算将这家店连叛军毁个干净。”
“什么!”
张子路勃然大怒,“贱人,安敢如此!”
老人吓得一激灵再度跪倒,神色惶惶。
叶长平眉心一皱,将老人拽起,说道:“你是认出了我,所以报信?”
“将军乃天人,更是大乾的守护神,岂可被歹人谋害。”
“他们没有加害你们,还算有点良心。”
叶长平笑了笑。
张子路不解道:“将军,您怎么还帮他们说话,他们都是那女人的鹰犬!”
“将军,你们还是快些动身吧,他们约好深夜起火,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你不怕他们怪罪?”
“小老儿一家受将军恩惠,岂能无情无义,再者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走脱了将军,我等又能如何?”
老人说着便催促快些离开。
张子路着急上火,干脆直接上手来拉。
叶长平问道:“老人家,那两人在何处?”
“离开了,说是到时候会过来,让我们看好将军,他们会带人围住,清理现场。将军快走。”
叶长平想了想,终究离开了小院。
话说霹雳火石还是他研究出来的,那玩意燃性高,威力迅猛,谁曾想有朝一日会成为对付他的利器。
其实大可以让人把霹雳火石挖出来,但那样一来,就等于告诉对方,他们被出卖了,这家人再无活路。
而若带着这家人离去,也没必要再挖出霹雳火石,还不如现在离开,就当自行离去,不会牵连这家人,他们或许还能继续经营这家店铺。
叶长平让张子路速速整队,继续赶路。
很快,队伍集结完毕。
叶长平离开前对一家老三口抱拳道:“你们真不跟我走吗?”
“将军不必忧心,您请一路保重。”
老人带着一家人作揖行礼。
叶长平苦笑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重逢,定当厚报。
“将军快走吧。”
张子路早已给了对方一笔钱财,自不愿多耽误时间,匆匆带队隐入夜色。
夜色沉沉,前路不明。
队伍行至不到一刻,突然后方冲天火光点亮夜空,极为惊人。
叶长平心里咯噔一下,马车外是张子路催促赶路的声音。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周围黑压压一片人影围了上来,少说有两百人之多。
他们黑衣遮面,显然都是死士。
张子路横刀立马,怒道:“哪来的匪类,敢剪你张爷爷的道!”
为首黑衣汉子拎着流星锤,说话瓮声瓮气,“你管老子是谁。。”
“找死!”
张子路跟随叶长平南征北战,战力赫赫,本身亦有七品上的实力,对付这帮强人还是有底气的。
那汉子冷道:“钱财要,你们的命也要,有一个算一个,不管马车上的人。”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叶长平,而且也没本事杀,他们此来只为剪除这支队伍。
最关键的这是一批江湖人,并不是朝廷派来的,女帝不算违约。
眼看双方要动手,叶长平隔着车帘问道:“你们烧了客栈,那家人呢?”
“喏,在这。”
汉子邪笑挥声,立刻有一帮手下丢出七八个布袋,一颗颗头颅滚滚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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