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跟在少年身后的两人都微微愣住，顾刃的手指尖不自觉颤抖，像是被人牵动。
洪莽抬头看了眼顾刃，又继续看向少年人和疯癫他疯癫的娘亲，大汉眉眼之间的戾气全消，变得柔情起来。
少年颤颤巍巍走过去，将怀里好的那部分吃食打开交给母亲，他母亲疯癫的笑着接过，也不管自己的孩子是否吃饱，狼吞虎咽起来。
少年不过咽了咽口水，然后左右看了眼，叮嘱了一句。
“娘，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记住了，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你在这里。”
说罢，少年人佝偻着身子偷偷摸摸离去，回头恋恋不舍看了眼娘亲手中的吃食，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
顾刃看着少年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儿食剩骨，正餐奉母。”
“洪莽，你说，他真的没有修炼姿质吗？”顾刃突然间开口询问道。
洪莽听出了顾刃字里行间里的他意，可他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的根骨奇差，根本不是修炼的材质。”
“或许倾尽资源，能够有所成就，但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更不知需要多少资源。”
“随便一个普通修炼弟子，拥有我所说的待遇，成就都要比他更高。”
洪莽没有说其失去修炼的可能，已经是极大的委婉。
他明白，他能够看出来的，少主能够看出来。
如此问话，显然是动了恻隐之心。
要往差了说，这少年人应该进入剑冢，恐怕连筛选的关卡都过不去。
只不过是死法有所不同罢了。
顾刃默默颔首：“我也看出来了。”
“他没有什么修炼的可能。”
一如我曾经。
顾刃少时，同样不经人事，修炼初始，根骨奇差。
他曾挥舞百万剑，千场剑心论道惨败无进益，掌控不住剑气，完成不了他人心中所愿，成为了无人在意的边角。
人前尊位，人后受罪，甚至于为了能够引起他人的注意，沦落到去为族中之人锻剑，以此来换取修炼资源。
付出比他人更多，就是为了能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唯一可以比他人更好的地方在于专注。
他专注在他人斗法的失误上，专注在他人练剑的习惯，专注在修炼道法的细节，专注在锻剑之上。
直到有朝一日，他凭借此等专注获得了孤鸿的认可。
他就像是一只孤鸿，不向往群居之地，大雁南飞，他偏要朝着酷寒之地修行。
他每走一步领先他人的路，都付出了极大的心力，从而借助极致的专注修炼成锻剑一心。
这本该是锻剑之术，却被顾刃硬生生领悟成为了剑招道法。
创造一门强悍道法的天骄，又如何能够不引人注意？
未来当顾刃真的成为剑主，那么锻剑一心将成为闻名天下的剑道之术。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心中剑道，一如孤鸿，百炼成王，超凡脱俗。
这也是为何他想要成为天命的缘故。
天命之人，换句话而言，亦是一只孤鸿。
“不过，失去天骄的根基，不代表未来无法成就自我。”顾刃突然开口，令一旁的洪莽有些愕然。
少主这是想要……
“去修炼场。”
顾刃化作流光遁去，洪莽只能紧追而上。
剑冢修炼场中，属于顾家的领属内部，少年人正急匆匆往回赶去。
那名原先的剑师回去禀报了一名剑宗，负责此处修炼的剑宗，却是不屑一笑。
“切！”
“你说谁？”
“顾刃？那可是少主！”
“家主并非他的亲生父亲，他却可以凭借自身之力成为少主的人！”
“他成为顾家家主，板上钉钉！”
“成为剑冢的剑主，那也是万众期待的事情！”
“这样的天骄，怎么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子出手？”
“你这傻子，一定是你教训那小子的时候，打扰了人家修炼，这样一来，估计我们也会跟着遭殃！”
剑宗骂骂咧咧捶胸顿足：“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锻剑一心的修炼，在于专注！”
“你这家伙跑人家跟前叨扰什么？”
“完了完了！”
听剑宗这么一说，那名剑师也跟着脸色惨白起来，心中懊悔不已。
同时，他也对刚刚那个不知名的小子心生厌恨！
“都是因为那个小子，就说是因为那小子跑过去叨扰了少主……我现在就过去把那小子给宰了！”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要怪，也不能怪罪到我们的头上！”
“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子，惹上一身骚，不值当！”
剑宗没有说话，剑师心领神会，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凶狠之色。
他悄声退出去，来到修炼场中，正好看到那小子冒冒失失闯进来。
“嘿嘿，擅自逃离修炼场，你小子真是自寻死路，可不要怪我下手无情！”
有了送上门的正当理由，剑师也不忌惮起来，手中的剑灵光闪烁，皆是寒芒。
少年人还不知道危险降临，茫然走到人群中，看着剑师持剑向他走来。
身边的人纷纷有所感应，向一边退去，留下一个空缺口，用同情的目光盯着他。
“小子，你擅自逃离修炼场，这可是死罪！”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剑冢的不传之秘，传给了其他外人！”
“哼哼，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在一片惊呼声中，剑师挥剑砍向少年人，那少年人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被杀掉。
修炼场中死人的事情经常发生，被打死的不在少数，所以即便看着少年人被剑师用剑砍，也没有人敢出面阻止。
都是苦命之人，谁也怨不得谁。
惊！
一道赤芒闪过，两道身影飘落。
孤鸿拦截了剑师手中的剑，顾刃和背负大剑的洪莽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惊起一片喧哗之声。
周围的剑师剑宗纷纷靠拢过来，恭恭敬敬向顾刃献礼。
“见过少主。”
那名想要对少年人下手的剑师，脸色一僵。
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上，在周围无数人震惊和茫然无措的目光中，顾刃对那少年人说道。
“捡起来。”
“你有了持剑的理由，就有走上剑道的气运。”
“你和他们不一样。”
少年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粗略明白过来，自己差点被剑师杀掉。
而此时，顾家少主正在为自己撑腰。
他缓缓听话捡起了剑，只是手握剑锋，剑柄反倒是向着他人。
这种握剑的方式让周围人都愣住了，顾刃和洪莽也没想到。
这小子居然连握剑都不会吗？
下一刻，手掌被利剑割出血来的少年，忍着剧痛，将剑柄举到了顾刃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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