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昭的反应,有些出乎纪芜的意料。
可也正是恰恰如此,才越发让她明白,长姐的厉害之处。
瞧长姐刚才的模样,分明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胆战心惊,她也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故意为之。
按理来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将被戳破时,会更加心虚才对。
可她的长姐只是那一时间的变化,很快就恢复如常,仿佛自己说的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这也无妨,来日方长嘛。
何况……
虽然方才,纪芜一直跟纪明昭对视,可她偶尔也会观察下母亲王氏跟李妈妈的反应。
母亲的反应,大多数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当局者迷。
但她没有想到,母亲竟会对她如此关切。
这让纪芜忍不住怀疑,母亲这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李妈妈那边的反应,正是她所需要的。
因此,纪芜其实并不担心长姐会在她意料之外,有了她撒下的那把种子,迟早都会破土发芽。
何况,如今这其中还囊括了母亲王氏跟李妈妈。
时不时的,她跟谢铮还能来掺和一脚,万一再找出来长姐的那个男人……
这场戏,总会真正开场的。
于是,纪芜笑着,再次看向纪明昭,“姐姐说的是,咱们姐妹俩来日方长呢!”
说完,她佯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从软榻上起身,“这次我是真的乏了,就先回静思居休息去了。”
“那你回去的时候慢一些,”王氏忍不住关切一声。
她甚至还有点想让李妈妈亲自将庶女送回去,最好能多问一问有关庶女的一些事情。
可当王氏向李妈妈看去时,却见她极其轻微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王氏停了下来,目送着纪芜离去。
当二女儿从屋子中离开后,王氏收回目光,瞧见了坐在软榻上的大女儿。
骤然间,明白了李妈妈冲着她摇头的意思。
“明……明昭,我……”她连忙走上前去,拉住了女儿的手,“我方才只是……只是……”
“如今母亲可真是关心阿芜,我都要吃醋了呢!”纪明昭笑看着她,温声说道。
“她……她不是也要管我叫一声母亲嘛?何况我之前是有些对不住她的地方,没别的意思。”
王氏并不知晓,对于换子之事,眼前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
虽然有许多次,她从纪明昭的脸上看到了令她心惊的神情,可她从未想过,自己悉心教导的女儿,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所以,哪怕刚才姐妹之间暗流汹涌,她也只当是寻常的对话。
她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竟然会想置另一个女儿于死地,更不会想到,纪明昭的手上,早就沾了血。
甚至于在王氏心中,纵使当年真的被换了孩子,如今眼前之人并未亲生,可这不是她的过错。
真正过错之人已经死了,这件事也就算了。
将来,她会慢慢去弥补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她不会因此薄待了养育多年的孩子。
就当是……她其实生了两个女儿,哪一个她都会好好疼爱的。
“既然母亲如此说,那眼下阿芜回到了京都,会住在侯府,您明日还要回伯府去吗?”
纪明昭并不知母亲王氏心中的想法,她试探着开口问道。
在她心里,并不希望母亲继续住下去,因为这样的话,纪芜肯定还会再来。
这次跟她打着如此的机锋,却并未将一切挑明,谁知道下次又会说些什么?
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哪怕母亲走了,妹妹想要说话,也可以回到伯府去。
但眼不见就心不烦,她不想让这件事过多地烦扰着她,反正无论如何,最终都会除掉他们。
“我……”纪芜的归来,的确令王氏有些改变主意。
但她回答之前,下意识地瞟了李妈妈一眼,“不了,伯府里有不少事呢,我先回去一趟,回头都处理妥当了,有时间再过来陪你。”
“也好,”纪明昭笑着应声,也向着李妈妈看了一眼。
只不过,她目光里藏着的东西跟王氏目光中藏着的,全然不同。
那一眼,竟莫名令李妈妈觉得脊背发凉。
“母亲,我也有些乏了,先回屋歇息去了,”纪明昭温声说着,再次看向李妈妈。
不同于刚才的那一眼,她又恢复成了一贯的模样,冲着李妈妈微微颔首,一如往常。
王氏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掀开门帘看着女儿回了房间,这才放下门帘,重新回到软榻旁。
“哟,你这是怎么了?”见李妈妈的神情有些恍惚,她笑着询问道。
“我……”李妈妈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她全部都看见了,却实在拿不准哪一个才是真的。
再怎么说,李妈妈跟在王氏身边多年,纪明昭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所以,在她的心里也不太敢相信,那个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大姑娘,真的是她看着长大的大姑娘。
李妈妈忽然就理解了,方才自家主子与她说起大姑娘时,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没什么,”她心中实在存疑,决定之后再观察观察,“对了,老奴先跟您说说之前要说没说成的事情吧。”
李妈妈将当年之事调查的结果,如实地回禀给王氏。
“都死了?那确实是蹊跷啊……”
“不过,你刚才说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人,在当年就都死了,尤其是乔氏身边的,那极有可能是被她给灭口了。”
“但……芳兰跟如意却是这件事里的意外,所以我怀疑,咱们的身边还是有知道当年之事的人。”
王氏思量着,缓缓开口道。
“老奴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老奴琢磨着不如放出风声去,就说又找到一个知晓当年之事的人,或者干脆就说是老奴。”
“毕竟老奴自小跟着您,说我当年其实抱过小主子,听着也是理所应当。”
其实李妈妈明白,这样做会有一定的危险,可她很想帮着自家主子将当年的事情给弄清楚。
毕竟,这件事关乎主子的血脉。
“倘若,我能就此再知道些什么,或者……老奴遭遇不幸,起码那时候您完全可以确定,您真正的血脉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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