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话……”
瞧见纪芜睁开眼睛,清冷的声音低低传来。
谢铮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起身去到一旁桌边,倒了杯温水端过来,扶着她从床上起身。
将杯子递到她嘴边,看着她慢慢将水喝下,润了嗓子,才再度开口道。
“你昏迷了两夜一天,所幸大夫说你虽伤得重却没有性命之忧,伤了你的车夫已经死了,尸骨无存,至于那几个婆子……”
“既然她们饿着你、渴着你,如今便也如此,至于之后要如何处置,都看你的意思,现在你是想先吃点东西,还是让我抱你去方便?”
清冷的声音传来,令人听起来莫名心安。
只不过,纪芜很少见到谢铮如此,她愣了愣神,慢慢摇了摇头。
因为昏迷了两夜一天,所以她尝试着先清了清嗓子,确定没太多不舒服的,才缓缓开口,“我想先吃点东西。”
所有她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都一直准备着。
如今她有了选择,很快就有人端来这种食物,供她挑选。
从小到大,纪芜还是头一回过这样的日子,迟疑着选了她想吃的。
“不……不用喂。”见谢铮想要亲自喂她,她连忙开口,却没能从他手中接过碗,且食物已经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只好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吃着。
等她吃过饭后,谢铮命人端来了药。
这一次,纪芜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亲自喂,她接过碗来,快速将苦涩的汤药喝掉。
正苦着脸时,嘴里被塞了一颗蜜饯,缓解了那股苦味。
纪芜抬眸,向着谢铮看去,见他对自己如此的精心呵护,猜测他或许知晓了她被送走的缘由。
他如今这般,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
原本想说些什么,可瞧着他眼下的乌青跟胡茬,下意识开口道,“侯爷,您要不要上来歇一会儿?”
“你又困了?”
“我……”
她才醒过来,怎么可能困?
但看着他的样子,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那我陪你躺一会儿,”谢铮说着,脱掉身上的外裳,见纪芜主动要往床里面挪,开口制止道,“你不要动。”
他将外裳搭在一旁,俯下身体将她抱起,小心地给她挪了位置,这才贴着她躺下。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松香气息。
直到此时,纪芜才真正觉得踏实了,下意识向谢铮怀中依偎着。
正当她想要开口时,忽然听见呼吸声逐渐变得沉稳,诧异地抬头看去,发现他竟已经睡着了。
难道……在她昏迷期间,他一直守着自己?
就算如此,以侯爷的状况,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纪芜靠在谢铮怀中,认真算着从她被送走直到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
她猛然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人。
侯爷……他……难道说,为了找到自己,真的一直都不眠不休?!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心里如此想着,纪芜轻轻抬起胳膊,环在谢铮腰间,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确是清减了。
她忍不住皱起眉来。
如果说,她之前有些怀疑,并不那么相信他说的心悦于她这件事,那么现在,她已完全相信。
可是……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侯爷他再好,都是她姐姐的丈夫。
当初会留在侯府,是为了偿还姐姐恩情,帮着姐姐生个孩子。
如今却忽然知晓,其实自己才是伯府真正的嫡女,姐姐得到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甚至包括……眼前的侯爷。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何况姐姐曾不止一次救过她。
所以,她不打算找回自己的真正身份,就将这嫡女的一切,让给姐姐,全当偿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至于孩子,她当然不会再帮忙生了。
之前继续留在侯府,主要是为了规避伯府那边的麻烦,以及侯爷承诺她会帮忙获取凭证跟过所。
等到之后,她拿了凭证跟过所,还是会离开京都的。
后面的那些事情……
无论是乔姨娘忽然自尽,还是母亲王氏不由分说地让人将她绑起来送走,都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些事情,原本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开京都的心,唯一的意外,大概只有眼前的人。
纪芜同样没有想到,谢铮竟会亲自出来找她,甚至为了她不眠不休。
他方才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能让人溺在他那双凤眸之中。
她忽然间有些动摇。
纪芜闭上了眼睛,唇边勾起一丝苦涩。
承认吧,纪二娘,其实你心中已有不舍。
从侯爷他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将你带离城主府的时候,你就已经动心了……
轻叹了一口气,纪芜将脸埋在谢铮胸前,她需要想一想,再想一想。
*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纪芜再睁开眼时,已经过了晌午。
醒来的瞬间,她有些发懵。
瞧着面前露出的胸膛,陡然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恐惧。
“是我,别怕。”
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温热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将她从恐惧中拉了回来,她抬头看去。
此刻,谢铮躺在她身边。
他应该早就醒了,但因为她枕着他的手臂,所以他没有动,就这样陪着她。
直到看见她醒来,露出恐惧,才连忙出声安慰。
像是为了确定一般,纪芜轻唤一声,“谢铮?”
她很少这样直呼其名,或是叫侯爷或是喊姐夫,所以这忽然的一声,令谢铮有些惊讶,但他很喜欢小庶女这样唤他。
“嗯,我在呢,不怕了。”他答应了一声。
纪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抱住谢铮,将脸埋在他胸前。
脸颊的温热感受着胸肌上传递来的热度,一点点抚平了心里的恐慌,好一会儿,她才将自己放出来。
“侯爷,我……”
“刚才不是还叫谢铮吗?”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太好判断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纪芜连忙开口解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下次不……”
谢铮抬起手来,给她拢了拢鬓间的碎发,“没关系,你可以这样叫,若觉得直呼其名不好,也可唤我六郎或是阿铮。”
纪芜与他对视着,没有说话。
他倒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还有件事要与你说一说,我不会纳你为妾了。”
一瞬间,纪芜心中一突,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还未等她捋顺,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就听到谢铮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会奏请陛下赐婚,娶你做定远侯府的平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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