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觉得,自己大概是起了热,所以耳朵出现了问题。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侯爷对她说,他心悦于她呢?
如此想着,她愣愣地眨了眨眼,随即抽回被谢铮握着的手,挪动着略显笨拙的身体,躺回到床上。
想了想,她还顺手扯来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谢铮坐在床边,瞧见她这一套动作下来,心中颇有些无奈。
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对女子表白,没想到会收获如此反应。
他伸出手,小心地将纪芜从床上重新捞起来,再度开口,“你没发热,也没做梦,听到的都是真的。”
“纪家二娘,我谢铮心悦与你,想与你共度余生。”
“你大概要说,我已经娶了你姐姐,是你的姐夫,不该与你说这样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是……人的心太过复杂,我曾尝试着将这些情意压下,但我失败了,我管不住它。”
“正如我过去时不曾想到,有一日我动了情,爱上的人是你,纪二,确切地说,是你让我知晓,原来情是这个样子。”
“夫人那边,是我对不住她,如今我能给她的,唯有侯府嫡妻这样的名头,于你这边,我亦有亏欠,因为我无法将那个名分许给你。”
“但我还是想要将你留在我身边,能给你的,大概只有我全部的私产,还有我这个人。”
“只要你点头,无论伯府那边,还是你的那个姨娘,你都不必担心,你若有什么条件,也大可对我提出,除了你不愿意。”
这大概是谢铮活了二十几年,除却要跟陛下回禀事情以外,第一次一口气与人说了这么多的话。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纪芜脸上,将她全部的表情尽收眼底。
虽然他表达着不接受她的拒绝,然而内心之中,却难得有些紧张。
被重新捞起来的纪芜,怔愣地看着谢铮。
她同样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从这位清冷的侯爷口中,听到这么多的话。
甚至于,她竟从他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紧张。
哪怕再一次亲耳听到他说,他心悦于她,她仍有不敢相信。
有那么一瞬间,她仍忍不住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她的手藏在被底下,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很疼。
她不是做梦。
侯爷真的说了心悦她,还说愿意将他自己与他全部的私产,都交给她,只要她点头,同意做他的妾室。
此刻,纪芜从怔愣中回神,认真地看向谢铮的神情。
在他脸上,她看到了郑重。
莫说是纳妾,侯爷他这般的态度,说是要娶正妻,怕也不过如此。
可……
纪芜想到了嫡姐来找她说这件事时,无奈又苦涩的表情,还有她为自己挡刀时,说的那句话。
就连房妈妈对她的质问,都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从未想过要留在侯府,更没有想过要取代嫡姐,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
离开京都,获得属于她的自由。
哪怕如今,她在侯爷脸上看到了认真,也听到了他的真心,却依然无法……无法让她动摇。
如此想着,纪芜终于开口,“侯爷,我可以答应您,但如您所言,我有条件。”
“你说,”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谢铮的清冷声便传了过来。
纪芜没想到他竟如此爽快。
不由得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我与侯爷说过,女子的名声与名节都很重要。”
“我在侯府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忽然成为您的妾室,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不仅影响到我,就连伯府跟我的那些姐妹都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延后再办。”
“并且在这段时间里,我要搬出侯府,但我们可以私下里见面,您不能再让旁人知晓,您要纳我为妾这件事。”
“至于期限……如今已是八月,待到明年正旦,新的一年开始,取这样的一个好彩头,如何?”
纪芜会如此说,自是因为心中有所思量。
虽然搬回伯府后,会有一些额外的麻烦,但她不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做起事来应该更容易些。
从八月的现在到新一年的正旦,她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设法为自己获取凭证跟过所。
只要得到,立马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她答应做侯爷的妾室,就是为了以退为进,让侯爷松懈。
否则,她恐怕一丁点机会都不会有。
万一她开口拒绝,惹恼了侯爷,他执意要纳她,总会摆平伯府那边。
到时候,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会成为侯爷的妾。
而那个时候,她再也不能获得自己的凭证跟过所,就算得到,她也逃不掉。
须知,这逃妾一旦被抓回来,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就算……侯爷说心悦于她,只怕也饶不了她。
思及此,纪芜再次看向谢铮,这次,换成是她紧张。
谢铮哪里知道,这小庶女嘴上答应,心里却琢磨着该如何逃跑?
听她说完以后,他沉吟片刻,温声回应,“今日之事,定会让许多大臣弹劾我。”
“所以明日,就会有发落我的圣旨从宫中送出,咱们的婚事,原本就需要延后,这点我没有意见。”
“可让你从侯府里搬出去……如果你是回伯府的话,我恐怕无法同意,因为我不放心。”
谢铮如此说,令纪芜不由得愣住,她听到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算上这一次,你每次回到伯府去,似乎都会遇到事情,也会因此受不同程度的伤,而上一次……”
明白她不愿意提那些事,他没有多说,而是提出了另一个办法。
“这样吧,我在京都给你买个宅子,你搬到那边去住。”
闻言,纪芜连连摆手。
“宅子就算了,回头若被人知晓,岂不是更说不清?若不然我去庄子上住吧?就说那边清净,有利于养伤。”
如此,说法也算合理,并且去到庄子上,也更有利于她以后逃跑。
谢铮想了想,点头答应,“这也可以,我让常柏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纪芜迟疑片刻,“侯爷,您之前答应我的,若我能改进机关,您会亲自跟陛下……”
话还未曾说完,便被他轻声接过,“嗯,我答应过你,会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谢铮与纪芜对视着,幽深的凤眸中闪过疑惑。
“虽然你说过理由,可……你那么想要凭证跟过所,真的只是因为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东西,而非其他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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