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人抱住,纪明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她靠在那人的怀抱中,素来温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讽意。
“你不是派人给我送信说,侯府里多了暗卫,这段时间要避免见面跟联系吗?”
“既如此,这里可是主院,是我与侯爷的居所,你怎敢进来?难道不怕被府上的暗卫发现?”
“昭昭,我只是……想你了。”温润的声音低低叹息一声,那人将她抱得更紧。
闻言,纪明昭抿了抿唇。
“就算如此,你……你当他那些暗卫是摆设不成,万一你被人发现……”
她的声音里,那些尖锐的讽意尽数散去,只剩下了担忧。
“放心吧,”那人垂首,在她的耳垂上亲了一口。
随即松开手臂,站直了身体,将手搭在纪明昭肩头,让她转过身来,打横抱起。
他抱着她往床边走去,再度开口。
“我这堂弟对你既敬重又信任,他是不会安排暗卫盯着你的,况且……我也了解他,所以不会被发现的。”
床边微弱的烛光下,映照出一张极为俊逸的面容,正是谢琅。
他将纪明昭轻轻放在床上,抬手扯下两侧的纱幔,遮住一室春情。
——
郡主府。
荀太医离开后,谢铮一直守在纪芜身边,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想到太医说,小庶女忧思过度,忍不住眉心微蹙。
再想到太医又说,她会吐血昏迷,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心神震荡,眉头皱得更深。
他将巷子里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又仔细捋顺了几遍,依旧无法从中得知,小庶女受到强烈刺激的根由。
可荀太医临走之前还对他说过——
倘若小庶女继续忧思过度,又或者再受什么强烈刺激,必定会影响寿元。
似这样的话,之前在郾城时,城主府的府医也曾说过。
所以,此刻的谢铮,心情并不是很好。
若非不行,他很想打开小庶女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又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能令她忧思到可以影响寿元的程度?
“主子,”常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人已经抓住了,按照您的吩咐,废了他那只想推二姑娘的手。”
“不过,属下没能问出什么来,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如今是先关着他,还是把人给放了?”
谢铮的目光仍落在纪芜脸上,听完常柏的回禀,淡淡吩咐道,“先关着吧,过几……”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床上的人忽然面露痛苦,在昏迷中挣扎起来。
他立刻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紧紧抱在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清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安抚,“纪二,我在,你不要怕。”
纪芜在梦魇之中挣扎着。
与以往一样,她挣扎得越厉害,那些梦魇就将她缠绕得越紧。
她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可她不愿意就此被束缚,哪怕下一刻就要死去,她也想再搏一搏。
努力挣扎中,她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渐渐地,她的鼻间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梦魇的束缚,开始慢慢有了变化,最终,它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纪芜在这怀抱之中,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谢铮抱在怀中,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微抬眸,就能瞧见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
顺着向上看去,近在咫尺的俊颜闭着双眼,少了几分冷淡与威严。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双平日里藏着幽深的凤眸睁开,垂下眼帘向她看来。
此刻,其中并无幽深,只有些疑惑跟关切。
随即,那双凤眸彻底清醒过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幽深,清冷的声音里藏着些许暗哑,低低传来,“醒了?”
“嗯,”纪芜答应一声。
此刻,她感觉到心里面沉甸甸的,情绪也明显低落。
倘若只有她自己,倒是一切无妨,可侯爷就在她面前……她不希望侯爷问她是怎么了?
然而,脑海中骤然浮现出晕倒之前,不仅见到侯爷,她还问了一句话。
顿时,心仿佛沉到了谷底,连她也要一并拽下去。
纪芜挣扎着,想要离开谢铮的怀抱,却发现自己刚一动弹,就被抱得更紧。
她听见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若不想说,我可以不问,可若再有下次,就算你不想,我也一定会弄清楚。”
声音听上去冷冷的,甚至带着几分威胁,却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连忙眨了眨眼,以免有眼泪落下,可眨着眨着,忽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目光在内室环顾一圈,她发现此处明显是男子住处,陈设与静思居有几分相像。
但这明显不是静思居,更不像是在某一个庄子里。
“侯爷,这是……哪啊?”
“郡主府,我的院子里。”
谢铮终于松开了她。
他从床上起身,动手脱着身上的衣服,很快一丝不挂。
纪芜还没有回过神来,猛然瞧见他如此,顿时瞪大眼睛,七手八脚地扯着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
“侯……侯爷,您也说了这里是郡主府,就算您有什么想法,也……”
话还没有说完,额头上就被人敲了一下。
她连忙用手捂住,然后就瞧见随同侯爷一起转过来的“小谢铮”,昂着头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一大早的,真精神啊。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纪芜并未察觉到,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些“打岔”,稍微轻快几分。
她听见脚步声出了屋子,紧接着传来机关声,连忙睁开眼,发现侯爷已不再屋中。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丫鬟们抬着热水、拿着新衣进到屋中。
瞧见她以后,恭敬地福了福身,“姑娘,侯爷吩咐为您准备了热水,请您沐浴更衣。”
待她答应后,她们将新衣放到一旁,尽数退了下去。
见状,纪芜心中一暖。
她早已习惯了这些事情自己做,可这些丫鬟们是不知道的,一定是有人特意吩咐过。
不过……人都光着了,那他究竟是怎么吩咐的?
笑着摇了摇头,纪芜泡进热水之中。
原本,她不愿多想,只希望能够先逃避着,可房间里太过安静,热气的晕染下,她拽不住自己的思绪。
一想到昨天跟纪明旭的对话,就忍不住深入细想。
倘若,她真的不是乔姨娘的女儿,那么伯府之内,应该有另一个女孩是乔姨娘生的。
可伯府之中,与她同年同月同日、只在时辰上有些许不同的,唯有她的嫡姐,纪明昭。
联想到从前,乔姨娘面对嫡姐时的种种反应……纪芜咬住嘴唇。
难道当年,其实是乔姨娘先生下了孩子?她为了报复嫡母……就把嫡姐跟自己给调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其实……才是伯府的嫡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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