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离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老管家就更着急了,急三火四地催着她回铺子里去抓药。
“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开的药可不就得您去解救。”老管家振振有词。
江若离暗暗腹诽:我开的药,但我没让你接连两副往死里灌啊。
但大半夜跟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家计较,不是她的风格。
正待认命回去医馆给他开些药补救,就见老管家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江大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出个诊吧!”
江若离难以置信地看向老管家,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这人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然而一头花白的老管家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江若离一时还真想不出拒绝的说辞。
就见老管家脸瞬间垮下,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果不其然,江若离预感没什么错,下一刻他便开始拭泪。
“老肃王爷去的早,老王妃一个人撑着这么大的家,就这一个独苗,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死了以后怎么下去跟老王爷交代呀?”
三更半夜,寂静无人,棺材铺里,老头痛哭。
江若离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后背就一阵发麻,她试图插话。
“他那病就是神仙去了也不可能药到病除。”
可这话落在老管家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难不成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肃王府这一门岂不是要败了?
思及至此,刚刚还有几分假哭嫌疑的老管家,这回是真情实感眼泪汹涌。
在这杠房里头,俨然要哭坟一样。
若是朱嬷嬷那样的老奸巨猾者,她可以断然拒绝。
但老管家这样多年忠仆,江若离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听老管家一边抽噎一边道。
“王爷若是壮年就这么去了,丢下小世子,年纪小小就要承担家业了吗?”
江若离被他哭得头疼,又见他提及楚辞,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怕了你,跟你走一趟总行了吧,别嚎了。”
老管家的眼泪像是变戏法一样瞬间停了下来,精神抖擞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事不宜迟,赶快出发吧。早点去,王爷就多一份生还的希望。”
俨然楚慕远已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了。
江若离无奈地回头看一眼无名。
“那你先回去?”
无名挑了挑眉,抱胸道。
“横竖我也没什么事,干脆陪你走一趟吧。”
老管家登时傻了眼,哪有去看前任夫君还带着现任夫君的?
若真是这样带着他去,王爷就算没有病死,也是要被气死的。
这绝不行!
“大半夜你不用睡觉吗?”老管家只差没把鄙夷写在脸上。
无名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话里有话。
“有任务的时候,我从来不用睡觉。”
老管家不明就里,江若离却知道他话里深意。
“不过是出个诊而已,算不得什么任务吧?”
玄门第一杀手,但凡接的任务从无失手,也从无活口。
楚慕远虽然不大讨喜,但罪不至死,况且还有老肃王妃和楚辞在。
她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已经和离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无名耐心等她说完,才好整以暇解答。
“答应团宝给她报仇,刚好走一遭。”
江若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那一大一小傍晚上马车时的对话,当时只觉是句戏言。
“团宝不是说恶人自有天收吗?”
江若离有些许犹豫。
她虽然对江雨晴没甚好感,但国有国法,还断断轮不到无名这个级别的杀手出马吧?
无名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杀意,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经收了小丫头的定金,概不退单,我从不做自砸招牌的事。“
江若离闻言愈发紧张。
“你不会是今晚就想把她做了吧?”她做了个砍人的手势。
无名亲密地拍拍她肩膀。
“放心,我办事你放心,绝不会连累你的。”
江若离正待说什么,老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二人眉来眼去。
于是强行插入到中间,朗声道。
“事不宜迟,还是快走吧,王爷还在家里奄奄一息等着。”
江若离跟着他走出店外,就见肃王府马车就停在门口。
她犹豫着了下是要上去,还是让无名用轻功带她过去。
就见老管家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让到了马车上。
江若离想招呼无名一起上来,结果老管家近乎蛮横地坐在车夫旁边,直接吩咐道。
“走吧。”随即冲着无名笑笑,“马车偏窄,孤男寡女共乘一车也不大合适,您要不自己想法子吧。”
无名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悦,只耸耸肩,示意马车先走。
肃王府用的都是良驹,车夫又是轻车熟路,所以一路速度极快,不消一盏茶时间就抵达了肃王府。
江若离掀开帘子下马车,就见肃王府大门外悬挂着两盏灯笼,将门口那处照得亮如白昼。
无名就斜倚在石狮子上,抱着胸,好整以暇看着下车的二人。
老管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从刚刚那条街到肃王府距离虽不算远,但也绝不近。
这人怎么可能比马跑得还快?
就见无名轻描淡写奚落道。
“你们肃王府穷到这地步了吗?连匹好马都没有,这速度属实太慢了。”
老管家被气的七窍生烟,但又无从解释,他们这四条腿的就是没走过人家两条腿的呀!
江若离眼疾手快扯住无名,生怕他当着老管家的面一个纵身跳到人家院子里,那她估计先救的就不是楚慕远了。
“走正门。”
无名像看什么傻子一样看向她。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留证据吗?”
说毕便一马当先朝肃王府大门走过去了。
老管家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可不能让病中的王爷瞧见,不然这病还得加重三分。
“壮士还请去客厅叙话,我带着王妃去看病就足够了。”
江若离本以为无名会推拒,没想到他从善如流点点头。
“好啊,麻烦找人带路!”
就在江若离疑惑他怎么如此好说话时,老管家像是怕他反悔,赶紧叫了个下人带他去正厅了。
江若离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来不及太细想,就被老管家一阵风似的推着朝松岚院走去。
想起之前楚慕远把药砸了的场景,她真有种掉头回去的冲动,然而老管家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紧紧随伺在侧,时不时还瞅一眼。
生怕她跑了一样。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松岚院门口,却见楚少康从里面匆匆出来。
老管家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二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楚少康像是始料未及会在这里见到江若离,愣了一下才沉着回答。
“这是我自家府邸,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老管家冷声道。
“王爷曾经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接近松岚院,三更半夜,二少爷来这儿有何贵干?”
“睡不着,随便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楚少康到底是主子,老管家也不好太过苛责,只得沉着脸。
“还请二少爷赶快回去睡吧,免得被巡夜家丁误伤。”
江若离想起上一次的不欢而散,直觉不对劲,也顾不得老管家,快速直奔屋内。
就见楚慕远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像是没有了生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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