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子，沈大夫人越想越气。
她家上辈子是欠陆家这两姐妹么！一个占着沈少夫人的位置迟迟不肯断气，另一个，都嫁人了还吊着她家阿遇不放！
可恶！
当真可恶！
眼见沈大夫人气得直锤胸口，菊青忙上前按住她的手劝道：“夫人快别这样，公子没应话未必就是您想的那个原因，公子素来爱惜自己的名声，现下那位还活着了，公子就算有心，他也不敢接受您的安排啊，这万一要是让人瞧见了……您说是吧？”
“不！你不知道，他不是因着这个才与我置气的，他就是因为……”
话到了唇边，沈大夫人忽地意识到了不对，她暼了菊青一眼，随即便闭上了嘴巴。
难道刚刚阿遇会那么生气，原来是她刚刚差点说错话啊！
虽然菊青是她的心腹，可有些东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雪越下越大，只一会功夫，地上便堆了厚厚一层白雪，北风呼啸而过，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点起了地龙。
沈擢言一进屋就察觉到了不对，他一边解开身上的斗篷，一边对坐在榻上的陆锦华道：“怎么不多点几个火盆？”
见他进来，陆锦华忙掀开被子准备下榻。
沈擢言将手里的斗篷丢给画眉，随后，他几步便跨到榻前阻止了陆锦华的动作，他将陆锦华塞了回去，随后，自己也脱了鞋子挤到了她身后。
“为什么不多点几个火盆？”他伸手一边将陆锦华揽到怀里，一边将桌上放着的汤婆子重新塞到了她手里。
她是最怕冷不过的。
前阵子还好，可这两日随着气温骤降，他明显感觉到她手脚冰寒了起来。
可陆锦华却并不知道沈擢言在想这些，听了他这话，她转过脸仰起脸问沈擢言道：“二爷是冷了吗？”
看着陆锦华清亮的眼睛，沈擢言觉得有些无奈。
他不觉得冷。
他是怕她冷。
许是沈擢言眼里的无奈太明显，陆锦华脸上忽地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于是，她忙垂下头道：“下午的时候许管家让人烧了地龙，所以，我没觉得屋里冷。”
既然已经点了地龙，那火盆少点几上也没什么关系。
沈擢言怎会猜不出陆锦华的心思。
若换作旁人，手里握了这么多木炭，哪里会舍不得用，也就只有她……
想到这里，沈擢言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他将手伸过去覆住陆锦华的手，末了，才低沉着嗓音对她道：“不管怎样，答应我，别冻着自己。”
“我知道。”陆锦华垂着头小声道。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自然比任何人都珍视自己的身体！她只是想，她若每日俭省一些，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多救两个人。
“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不想沈擢言再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陆锦华忙扯开话题道。
可让她意外的是，她这话一出口，沈擢言脸色肉眼可见的沉重了起来。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陆锦华忙转过脸看着沈擢言道。
沈擢言侧眸扫了一眼屋里的丫鬟。
画眉几个立时会意过来，她们朝两人福了福，随后便躬身安静的退了出去。
连画眉几个人都不让听，难道……
“我去见陛下了。”沈擢言看着陆锦华的眼睛轻轻的吐出几个字道。
这几个字一出，陆锦华连忙从沈擢言怀里爬了出来，她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沈擢言道：“是不是，是不是陛下同你说什么呢？”
要不然，他不会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
沈擢言点了点头。
他既然选择开口，那自然也不会瞒着她。
“那，那陛下说什么呢？”陆锦华忙又问。
“陛下问我，太子和燕王谁更适合继承大统！”沈擢言看着陆锦华缓缓开口道。
果然，他这话一出，陆锦华立时便被震住了。
陛下怎么会问沈擢言这样的问题？
难不成……
陛下他察觉到了沈擢言和燕王私下有往来？
这个念头才在陆锦华脑中一闪，她脸色瞬间便惨白了起来。
“你别怕，陛下之所以会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他以前也问过老头。”见陆锦华脸色发白，沈擢言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道。
“老头？你说的是沈老尚书？”
看着陆锦华紧绷的下颚，沈擢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心头的那抹沉重也一下消散了不少，他道：“沈老尚书？哈，你说的没错，就是他！”
听到沈擢言的笑声，陆锦华这才察觉自己的称呼不妥。
沈擢言叫沈老尚书一声老头，没人置喙什么，可她身为儿媳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称呼自己的公爹。
“那，那以前父亲是如何回答陛下这个问题的？”陆锦华看着沈擢言的眼睛再次问道。
“老头说，太子和燕王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让陛下好好将养身体，争取再多撑个几年，看看能不能从孙子中挑个人出来。”沈擢言笑着道。
若这话不是从明德帝口中说出来，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家老头竟敢跟明德帝说这样的话！
陆锦华显然也没想到，自己那位故去的公爹竟敢在明德帝面前如此直言不讳，敬佩的同时，她忍不住又生出了一丝好奇，她道：“那当时陛下没生气么？”
“自然是生气的，罚了老头一年俸禄，还勒令他在家闭门思过。”沈擢言垂着眼睛道。
可在陆锦华看来，明德帝若真生气的话，那就不会只罚沈老尚书一年俸禄了，可见，明德帝对沈老尚书还是偏爱的。
见陆锦华勾着唇角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沈擢言忍不住朝她挑了挑眉，他道：“你不问我，我是如何回答陛下的么？”
对哦！她都差点把沈擢言给忘了！可能因为她潜意识里认为沈擢言会选燕王吧！
毕竟……
前世他就是扶植他当的皇帝。
不过，心里虽然有了答案，但是，陆锦华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他道：“那你是如何回答陛下的？”
沈擢言笑了笑：“我的回答当然和老头不一样，陛下千秋鼎盛，现下说这个实在言之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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