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最近热闹得很。
上元夜定国公府公子英雄救美的事还尚有余温,转头定国公府与永昌侯府结亲一事又将故事推上了高潮。
也正因此,建安伯府大夫人李氏病殁的消息在汴京城里竟没溅起多少水花。
夏氏一边使人去各处报丧,一边让陆佑安以及陆佑文两兄弟去庄子里迎回李氏的灵柩。因李氏是殁在外边,所以,按照规矩,她的灵柩不能入府,夏氏只能又使人在外边搭了一个丧棚。
沈府做为伯府正正经经的姻亲自然也接到了伯府的报丧,只是,要不要将此事知会陆鸢华却让沈大夫人犯了难。
生母亡故这样的大事,不告诉陆鸢华这个女儿不管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可告诉陆鸢华吧,她做为女儿自然要回家奔丧,可一旦放她出门,万一她在外边发癫往外蹦出什么胡话,那沈府的脸面可就全没了啊!
就在沈大夫人为难之际,沈老夫人直接将身边两个得力的婆子遣了过来。
看到这两个婆子,沈大夫人瞬间便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婆子都很擅长‘推拿’,尤其对人体穴位很有研究,只要手一按下去,人立刻便会晕厥过去。
而陆鸢华怎么也没想到,让她走出梧桐院、走出沈府的代价会是她母亲的生命!
她以为沈大夫人是骗她,可当她下了马车,看到伯府门前挂着的白幔以及丧棚里传来的哭声,她整个人一下僵在了原地。
“少夫人。”见陆鸢华站不动,她身后的婆子拧着眉连忙唤了她一声。
陆鸢华仍旧没有动。
她也不敢动。
她害怕这一切是真的……
如果沈大夫人没有骗她,如果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娘,那她该怎么办呢?
那她该怎么办呢?
就在陆鸢华绝望颤抖之际,眼尖的王嬷嬷忽然发现了她,她连忙哭着扑到陆鸢华面前并朝她跪下,她声泪俱下的对着她喊道:“三姑娘,三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大夫人她,大夫人她去啦!”
随着王嬷嬷这一嗓子,陆鸢华只觉得晴天霹雳,她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边的丧棚,嘴里不停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们一定是骗她的!
她娘怎么可能死!
她都还没有把她从沈府救出去!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三姑娘,您快去里边给大夫人磕个头吧,大夫人生前最挂记的就是你啦!”见陆鸢华不动,王嬷嬷忙扯着她的袖角再次哭道。
陆鸢华仍旧没有动,仿佛她只要不踏进那间丧棚,那她就可以继续骗自己——她娘还活着!
或许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原本跪在灵前的陆佑安忽地从丧棚里走了出来。
“三妹妹,快进去吧,母亲已经等你很久了。”陆佑安眼眶通红的对陆鸢华道。
陆佑安的话彻底击碎了陆鸢华的自欺欺人,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声叫了起来:“我娘没死,我娘她不可能死的!是谁,是谁害死了我……”
后边的话还没喊出来,陆鸢华忽地两眼一翻,随即整个人便晕死了过去。
陆佑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之时,陆鸢华身后的婆子忽地站了出来,她温和的对陆佑安道:“大公子别怕,我家少夫人是伤心过度晕厥了,歇一会就会好的。”
“这,这样吗?”陆佑安惨白的脸仍旧有些不放心陆鸢华。
虽然在伯府的时候,陆鸢华对他从来都不假辞色,可他们到底是兄妹,而且……
嫡母李氏已经死了,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也着实可怜。
陆鸢华这一晕厥便是整整数个时辰,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自己未嫁时的闺房,就在她有些愣神之际,一道清冽的嗓音忽地响了起来。
“三妹妹醒了。”
这道嗓音……
是陆锦华!
陆鸢华一个激灵,她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果然,在她前面的圆凳上,陆锦华一袭素衣坐着,即便她脂粉未施,钗环未戴,但那张冶艳的脸却还是将她的眼睛灼得刺痛不已!
陆锦华!
陆锦华她怎么敢出现在她面前!
“三妹妹既然醒了,那便随我去丧棚吧,大伯母还在等着你了。”陆锦华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淡淡对陆鸢华道。
“陆锦华,我娘!我娘她是不是……”
“少夫人慎言!”一道粗哑的嗓音忽地打断了陆鸢华的话。
陆锦华瞥了一眼安静立在床畔的两个婆子。
这两人她都认识,她们都曾经是沈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年纪大了后便帮着沈老夫人分掌沈府庶务,可以说,她们就是沈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前世她可没少在这两个婆子手底下吃苦头。
如今她们寸步不离的跟在陆鸢华身边,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定是沈老夫人派来监视陆鸢华的。
“嬷嬷无妨,既然三妹妹想说那便让她说吧!”陆锦华淡笑着望着那两个婆子道。
听了陆锦华这话,两个婆子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她们既是沈老夫人的心腹,又怎么会不知道建安伯夫人恨毒了这个侄女!对于陆鸢华在伯府的遭遇,这位伯夫人心知肚明,可她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连陆老夫人也从未问起过这个孙女。
这也是为何老夫人敢将陆鸢华放出来的原因。
说到底,她们防的不是伯府里的人,而是外边来祭奠的人。
“既然二姑娘有话要同咱们少夫人说,那咱们便在外边先候着。”最终,其中一个婆子站出来温和的对陆锦华道。
“多谢嬷嬷。”陆锦华起身笑着朝那两个婆子略颔了颔首。
两个婆子朝陆锦华福了福身,随后便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随着门被合上,陆鸢华尖锐刺耳的嗓音终于再次在房间响了起来:“陆锦华,是不是你害死我娘的!”
面对陆鸢华歇斯底里的指责,陆锦华只是勾着唇角轻笑了笑,她抚了抚鬓角的青丝,末了,才清冽着嗓音道:“三妹妹在说什么胡话,大伯母是思念大伯忧虑过度去世的,与我哪有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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