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勃这个时候的铺垫,陈勃觉得曾德浩被带到纪委调查的时候,应该不是很难。
据冯天磊说,毕文海涉及的那几个陈年老案,基本上都是经过了曾德浩的处理,所以在定性毕文海是不是组织领导黑社会的问题上,曾德浩应该有更多的料可以挖掘。
曾德浩还没被抓呢,陈勃就在这里开始吹风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陈勃的这种闲聊之语比市纪委正式询问的时候提出来还要有可信度。
毕竟真要是到了市纪委的时候,市纪委是为了让曾德浩交代问题才提出毕文海的口供的,可信度存疑,而陈勃此时说这些话,以传言的方式告诉曾德浩,作为体制内的人,曾德浩应该知道,有时候小道消息就是真的消息。
“陈县长,这都是谣言,我知道,这段时间县里人心惶惶,但是那些传言都是恶意造谣,我……”
“我可没说你就是保护伞,我就是提醒你,现在是多事之秋,毕文海又被抓了,这些传言就很容易被人利用,再说了,滕水生案的那几个家属,到底是不是和毕文海有关系,你给我透个实底。”陈勃皱眉问道。
曾德浩直接被陈勃这句问话给问懵了。
从山里的杀手死于医院,陈勃和曾德浩之间就种下了一根刺,这根刺后来非但没有拔出来,而且是越来越深了。
现在陈勃这么直白的询问曾德浩,就是要给他一个最后的机会,只要是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毕文海身上,那么毕文海的案子就有希望突破,因为毕文海的案子,冯天磊快要被折磨疯了。
曾德浩咂吧了一下嘴,没吱声,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用脚后跟想想也能知道,在琼县,除了毕家,谁能搞这么大的事?
但是,即便是毕文海被抓了,毕文山也落马了,其他这几个家族依然不敢动弹,更没有人大肆揭发毕家的问题,毕家在琼县的根深到了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曾局长,我不是滕水生案子的办案人员,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不是毕家的人做的,这背后是不是有你的问题,你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你现在不说,将来呢,你以为毕文海和毕文山哥俩会咬死一辈子不说吗?”
陈勃本来想说,你现在不说,待会换个地方你也得说,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市纪委的人来。
所以,他要稳住曾德浩,否则,也没兴趣在这里和他废话这么多。
曾德浩看着陈勃,笑了笑,说道:“陈县长,你也说了,你不是办案人员,既然不是,那就不要知道了,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有好处。”
陈勃站起来走到窗户前,看到了院子里开进来的几辆车,市纪委还真是看得起曾德浩,不但是市纪委的人来了,还来了一车特警,看来是因为曾德浩是县局局长的问题吧。
陈勃回过身来,看着曾德浩,说道:“琼县很穷,但是你们这几个家族都很富裕,我从刚一开始就觉察到了,你们这些人在这个县里盘踞着,就像是几条吸血虫,不断的从这个穷县身上吸取你们要的养分,如果没有财政转移支付,这个县怕是早就入不敷出了,但你们这些人富得流油,这么穷的地方,你们居然还可以搞垄断,我真的是想不通,你们还有良心吗?”
陈勃说的很慢,甚至是一种叹气式的哀鸣。
曾德浩不以为意,他们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了。
“每年的春节,你都会从赌场里抽取很多的流水,甚至还在各个村里发展了一些所谓人缘好的人,为你们到处拉那些赚了点钱想要盖房子给孩子上学的人,让他们一夜输完,理智点的输完就完了,但是也有大年三十晚上输完全部家当还会欠你们一屁股债的,曾局长,我想知道,琼县的典当行都有你的股份吗?你是公安局长,那些欠债的,他们就是想跑,能跑去哪里?只要还在这个国度里,你就可以网上追逃,让他们老老实实赚钱还债,对吧,还有酒店楼下那些妓女,你从她们那里也抽了钱吧……”
陈勃的话像是一道道咒语,让曾德浩有些喘不上气来。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调查过我了?”
陈勃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从市纪委那边的举报信看到的,市纪委秦书记说你的举报信最多,但是我很好奇,既然这么多人举报你,你为什么还能牢牢的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到底是谁在保你呢?”
这确实是陈勃的疑惑所在,他筛遍了市里的领导,实在是想不出谁会保着曾德浩这么多年。
难道说,曾德浩的关系不在市里,在省里?
陈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市纪委的人来到了陈勃的办公室门口。
曾德浩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于是回头看去,看到了特警,看到了市纪委的人,他们走进来的时候,曾德浩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解脱了一般。
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向曾德浩宣布了留置的决定。
曾德浩被带走了,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陈勃,眼睛里除了愤怒和不甘,再无其他。
“陈县长,我确实是看走眼了,我想知道,昨天滕家村的事,是不是你给我的最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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