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娉婷之姿,就在帐篷外面,不入。
秦执冷笑。跳动的烛光中,竟显得无比吓人。
“怎么,想通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心一跳。
有种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他的话语中颇有几分轻视。
她轻声:“我不知官爷所说想通是何事,但我确有一事要与官爷说。”
其实,她在帐篷外也在思索,要不要开口,还是算了。
可,毕竟应人之事,再加上那位大姐对她们却是颇为照顾。
就连大姐出去,也是等她们走远之后。
若是不去,她良心过不去。
除被胁迫之外,这是她应她之事。
心甘情愿。
“能否请您出来说话?”
他掀开帐篷,挺括磊落的身姿就落在她的眼前。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在这山林之中,显得尤为恐惧。
“何事?”
“早前有一名与我相熟之人,路上曾对我颇多照顾,她不愿独自逃生,因而与我们分散,她曾托我,为她捡尸。”
她闭了闭眼,掩下难过的情绪,连日相处,曾同那位大姐畅想未来,养鸡养鸭,互登家门,确实有几分感情。
昨日还在说笑的人,今日却横尸荒野。
“我……”她艰涩开口:“我想去,寻一寻她。”
“也不用劳烦您,我自行去便行。”
秦执点了点头,开口却是:“我凭何信你。”
他瞧着她,目光中全然没有半分感情。
“就算我欠您两个人情。”
“日后您若有需要,我定当竭尽全力。”
秦执点了点头:“如此,你且记着。”
秦湘玉点头。
恩是恩,仇是仇。
秦执对她的伤害她不会忘却。
可欠他的人情,也一定要还。
秦执并未随她而去,而是点了几个侍卫。
好在大姐的尸体并不难寻。
他们二人至死双手交握。
这般同生共死的感情,同样让人动容。
秦湘玉将他们夫妻二人埋在一起。
一坯黄土,两具尸身,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大姐至死再没能见到她挂念的女儿,不过好在,她身边尚有丈夫陪伴。
等她们再回来时,秦执已经睡下了。
秦五站在旁边,手中拿了张虎皮。
“姑娘。”
“多谢您。”
“姑娘谢错人了,主子爷给的。”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次日一大早,秦湘玉就醒了,实在是睡不安稳。
她醒来时,侍卫们已经在树丛中操练了。
她收拾好了,走出树林,才见秦执坐于帐篷旁。
他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睡得可好?”
秦湘玉没答,反而道:“谢谢您。”
秦执自然知道她为何事感谢。
“口头上谢?”
她端了水拧干了湿帕给他:“我现在身无长物,自然只能口头上感谢,若来日我有富贵那天,定当十倍还您。”
秦执却不接帕子,哼笑一声,“等你那天,我怕尸骨都风化了。”
“连伺候人这活,你都赶不上旁人。”
说完,他绕过她往前方去了。
秦五开口:“姑娘,主子爷早前已经洗过了这是给您留的水。”
秦湘玉点头,总算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火气从哪儿来的了。
还未想好如何应对秦执,今后又该怎么离开,就又欠了两个人情。
秦湘玉胡乱抹了一把脸,脑袋中乱糟糟的。
好像有许多事情,她都还未寻出线头一一理顺。
她坐在石头旁发呆。
秦执现在不拆穿她,想来此行西蜀定是有要事,不然他为何会隐藏身份从战场上来到这里。
他不与她相认,甚至带着面具示人,说明他的身份不方便被人知道。
也是,传闻中身受重伤不知所踪的秦尚书,若是被人知道在这里,对秦执影响肯定极大。
她在想,她拆穿他,撕破脸,拿此事加以威胁秦执。
放她离开。
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出脑中。
如何威胁,她都传不出消息。这队伍中全是秦执的人。
她还未跑出三米,估计就被斩首马下了。
就算拿这件事情威胁秦执,也得等有个能和秦执势均力敌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希望渺茫。
方案二。
继续先前那套说辞,也就是她不小心走散。
秦执未必会信她。
那她就得刷好感,此外还得时时向他表明她对秦执之意。
以此消除他的戒心。
极大可能她会随他返京。
到时候秦执会不会与她撕破脸她不知道。
她只能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境地不要变得更遭。
她并不想死。
她得忍,忍到回去的时候。
或者,忍到能离开的时候。
有数次,秦湘玉问自己,后悔吗,后悔为了那群人,去求秦执吗。
答案是,不后悔。
至少,她保全了一群人。
后来,秦湘玉无意得知,那日秦执早就发现了她们,并且准备叫暗卫除掉她们的时候,就更不后悔了。
或许虚与委蛇是要受尽折辱。
可是,只要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离开苦难,奔向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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