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兰还想耍无赖,看到沈幼宜的动作,莫名的后脊背一阵发凉。
仿佛有一种被黑白无常盯上的感觉。
她顿时怂了,缩着脖子,抱着石头就坐回了牛车上,声音讪讪的:“算了就算了,我、我懒得跟你计较。”
沈幼宜的婆婆杨老太泼辣得很,家中几个儿子,她又最喜欢老三,连带着三儿媳张兰也嚣张跋扈,在村里威风惯了。
这还是大家头一次看到张兰吃瘪,一个个心里别提多舒心了。
麻婆子见状,也不由得多看了沈幼宜两眼。
再看那瘦不拉几的宋玉安,心中欣慰,看来宋老三家买回来的媳妇也不是那么坏,还知道护着孩子。
牛车上安静下来。
宋玉安看着重新坐回来的毒妇,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刚刚......是在帮自己出气吗?
联想到毒妇这两天的反常,虽然她还是很令人憎恶,可是这几顿饭,都让他们吃的饱饱的,还有肉、有鸡蛋吃。
难道她真的变好了?
宋玉安心中不解,一路带着困惑,小脸都是紧绷的,像是个皱巴巴的灰包子。
一路上张兰都不敢再招惹沈幼宜,一到镇上,就匆忙离开了。
沈幼宜向牛大爷打听了返程回村的时间,就带着宋玉安前往镇上采购。
原主以前挥霍宋聿珩的银子时,来过很多次镇上,沈幼宜循着记忆,也没有两眼一抹黑。
生活物资最重要的就是粮食,沈幼宜没有犹豫,直接带着宋玉安率先去了米粮铺。
“掌柜的,这米怎么卖?”
掌柜看了一眼母子俩的着装,沈幼宜来了以后,也没给三个崽崽洗澡,宋玉安此时身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满是破洞,看起来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沈幼宜身上好点儿,但也是穿着粗布衣裳。
掌柜随口就道:“糙米十五文一斤,还有去年的陈米,十二文一斤。”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对于这些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来说,能够舍得买陈米就不错了。
跟在身后的宋玉安心中惊讶。
毒妇竟然要来买米?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要是毒妇一直这么好下去,他以后岂不是日日都能吃上陈米了?
以前他都不屑看一眼的东西,此刻却显得弥足珍贵。
哪知沈幼宜看都不看一眼,“不要这些,要精米。”
家里不是伤患就是病秧子,吃这些糙米陈米那能把身子养好。
沈幼宜上辈子什么没吃过,过期、腐烂的食物,老鼠虫子,甚至还跟狗抢食,只要能填饱肚子不饿死,她什么都能吃得下。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是往好的吃!
“精米二十文一斤,你确定要?”掌柜有些狐疑,这妇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莫非是要买霸王米?
沈幼宜没有废话,直接掏出银子,在手上掂了掂,“给我来三十斤精米。”
看到银子,掌柜立即眉开眼笑,当即就应声,喊来伙计干活。
管他泥腿子还是达官贵人,只要有钱就是爷。
伙计装好三十斤精米,掌柜笑眯眯的问:“小娘子,还要点别的吗,我这豆子又圆又饱满,买回去做种都是极好的。”
沈幼宜摇摇头,豆类的营养价值不高,又不能当主食吃,不是她的首选。
“有白面和粟米吗,一样来十斤,还有油也来两斤。”
几十斤的采购不是她的极限,而是宋玉安的极限。
要不是怕宋玉安抗不了那么多,她都想再多买点。
“有有有!”掌柜见状也不推销了,连忙介绍起来。
白面十文一斤,粟米十五文,油最贵,要五十文一斤,买完这些,沈幼宜又要了三斤细盐,细盐十五文一斤。
做了一单大买卖,掌柜喜笑颜开,每样都给沈幼宜多抓了一把。
沈幼宜付了一两碎银子,只收回来五个小铜板。
看着沈幼宜手上的五个铜板,宋玉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毒妇,你怎么买这么多!我们吃陈米就行了,花这么多银子,没有银子给爹爹买药了。”
宋玉安在心里直骂败家,他就没见过这么能花钱的女人!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啰嗦,再废话,让你爹吃土去。”沈幼宜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
闻言,宋玉安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这毒妇真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出了米粮铺,沈幼宜又去了布庄。
这里的成衣太贵了,她也不知道宋聿珩和三个崽崽的尺码,还不如买了布匹回去做衣服。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把钱用到刀刃上。
来到布庄,沈幼宜又买了三匹粗布,一匹细棉布,三个崽崽的衣服用料少,三匹布给他们一家五口做两身衣服绰绰有余,细棉布则是可以用来做贴身的小衣服和袜子。
粗布二百文一匹,细棉布三百文一匹,四匹布花了九百文。
路过铁匠铺的时候,沈幼宜又买了一把菜刀。
昨天剁大鹅,家里那把豁口的菜刀已经被她剁坏了,早上要不是没有菜刀,她高低都要把腊肉切了打打牙祭。
她可以无肉不欢的。
街上各种叫卖生不断,好不热闹。
“冰糖葫芦,爹爹,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爹爹给你买......”
一个小丫头拿着冰糖葫芦,从宋玉安眼前走过,沈幼宜发现宋玉安偷偷地咽了口水,却没说话。
“怎么,想吃?”
“不、不想吃。”宋玉安抿着唇摇头,要是他说想吃,毒妇回去一定会抽他,骂他一个野种也想像其他孩子那样吃零嘴,浪费钱。
沈幼宜没理会宋玉安拙劣的遮掩,拦住小贩,“冰糖葫芦多少钱?”
“两文钱一串。”
“给我来五串。”
手中塞了五串冰糖葫芦,宋玉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毒妇居然给他买冰糖葫芦吃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宋玉安偷偷掐了一下掌心,痛的直吸气,他连忙道:“不用这么多,我、我尝一点就行了。”
他不敢得寸进尺。
况且这些钱是要留给爹爹买药治病用的。
“谁说是给你一个人吃的,一人一串,你想吃独食啊?”沈幼宜没理他,径直拿了一串糖葫芦,放到嘴里品尝起来。
宋玉安再次傻眼,大人也吃糖葫芦吗?
听他这话,是要带回去,还有爹爹的一份?
宋玉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毒妇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要是毒妇一直这么好,他......他以后可以对她好一点,养老送终也不是问题。
宋玉安正思绪万千,身后背篓的重量陡然变重了许多。
沈幼宜把刚刚从米粮店买来的粮食,都放到了他的背篓里。
“吃了老娘的糖葫芦,就要干活,拿好粮食,别丢了,丢了晚上可没饭吃。”沈幼宜理直气壮的使唤劳动力。
宋玉安心底刚刚用上来的那一丝暖意,瞬间荡然无存。
他咬牙恨恨的看着毒妇的背影,他就知道这毒妇不会无缘无故变好!
“磨蹭什么,再不跟上来不给你爹买药了。”沈幼宜吃着糖葫芦,在前面催促。
宋玉安咬牙切齿,步履艰难的跟上,在心里骂了毒妇一万遍。
“前面就是药善堂,走,去看看。”沈幼宜两手空空一身轻,拿着宋聿珩的药方,就进了药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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