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今日里六耳猕猴早早便出了洞府,当他站到谢源诚对面,谢源诚便觉今日与往日不同。
六耳的气势不再如往日一般咄咄逼人,反而给他一种凝重如山的感觉。
果然,二人乍一交手,六耳便极为谨慎,十招倒有八招是虚的,那两招也点到为止,并不急于进攻。
谢源诚心中有事,自然不喜缠斗,攻势如疾风骤雨。
二人这几日少说也打了几十场,彼此间了如指掌,六耳只守不攻,却也能应付过来。
谢源诚知道,六耳变了打法,自然是在等待自己破绽出现。
他也不在意,许多这几日钻研的怪招却弃而不用,只将和悟空对练时总结出来的一套斧法,一板一眼的使出,六耳却也不能奈何。
打了许久,谢源诚跳出战圈道:“今日有事,改日再来打过!”
六耳嘿嘿笑道:“妄想!什么时候让我还回那一棍,便放你走。”
谢源诚不禁无语,六耳心眼竟然如此之小,自己前几日打他那一棍,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便自冷笑道:“我若想走,你能拦住?”
说完使出那筋斗云,一个筋斗翻到了秽土洲,身形乍定,正想着如何去寻问道宗,只听身后远远处六耳的声音传来:“好一个腾云法,与我这跟斗云竟不相上下!”
谢源诚闻言大惊,这筋斗云竟未将六耳甩掉!而他会的却叫什么“跟斗云”?天哪,这个灵宝天尊,不会便是须菩提祖师吧!
谢源诚理了理思路,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的师尊通天本体幽禁在紫霄宫中,却可以演化出来灵宝天尊的分身。
这分身灵宝天尊授艺于悟空,叫悟空在地上立起门户,而后教他师兄太上老君的徒弟牛魔王与悟空交好,凭牛魔王的个性,不惹出麻烦与天庭交恶才怪,然后这一切仇怨自然归到悟空身上,毕竟要是牛魔王住在花果山,而悟空便是花果山之主。
只是灵宝天尊此举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搞得天下大乱?
还有一点未明,便是悟空那斜月三星洞中,诸弟子不似道门中人,却像是佛家做派。
谢源诚想了一圈,仍是不得要领。
见六耳猕猴紧追不放,谢源诚便道:“今日确实有事,你若还要打,待我了结了秽土洲之事,必定奉陪。”
六耳猕猴见这书生言真意切,便道:“好!你自办你的事,我只跟着你便是了。”
谢源诚苦笑道:“你跟着我作甚?”六耳猕猴道:“人类最不可信,我一转身,你必定躲起来不见,我又去哪里找你?”
谢源诚给了六耳一个好大白眼,也不说话,便去秽土洲西南寻问道宗。
此际问道峰上,却起了好大骚乱。
严征与红保被带入珠帘后,那珠帘便自台上骤然消失,下面各门派俱知此乃仙人法术,也不见怪。
只是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二人出来,问道宗弟子也不给个消息。
旁人不急,只为图个热闹,看看问道宗的宝贝千金究竟花落谁家,急得却是中宣城城主与霍青一众。
他二人受了书生上仙之命,将红保带来,若是不能夺魁,兴许还不打紧,毕竟上仙说过不必强求,但若将人弄丢了,这事却麻烦大了,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小地仙与那个修为惊人的白衣书生什么关系!
有那问道宗弟子过来端茶送水,段天德逮住机会问了两次,弟子也只摇头说不知。
又过片刻,有一问道宗弟子出来道:“诸位听好,今日招亲,便是中宣城的红保道兄,先在这里恭贺了。”
台下些许哗然,声音自然来自刘氏家族那边,这个在刘家排不上数的小子,居然行了大运,可谓一步登天了。
这弟子也是奉命传话,这番言语却是云卷舒教他的,自忖没有什么破绽。
只因那严征虽自报为火云宗中人,却是一人前来,料想也无人关心他的去向。
若有人问起,便说此人落选后心灰意冷,自后山走了便是。
哪知此时突生变故,刘氏家族人群中有一长老道:“红保明明是我刘家子弟,如何成了中宣城中人,贵宗怕是弄错了吧。”
问道宗弟子哪里知道红保是哪里人,只见他随中宣城一起来的,便这样说了。
只听中宣城城主段天德道:“刘家这位长老说笑了,这红保明明是随我中宣城一起来的,自然是我中宣城的人。”
他本无意与章家作对,但这个红保是有后台的人物,他听说红保胜出,心中自然大喜,此时刘家要来争人,哪里会退让。
刘家长老笑道:“哦,原来是段城主,此事也不难,我家在场的子弟全都认得红保,朝夕与共三十余载,岂会有假?”
段天德也笑道:“这倒巧了,我中宣城在场的也都认得红保,朝夕相处三十余载,岂会不真?”
这话学刘家长老的语气,却有些不将刘家放在眼里了。
刘家长老微有怒意,他刘家纵横秽土洲,除了问道宗外,何曾将别人放在眼里?这中宣城虽也有些势力,但仅有城主段天德堪堪修至太乙,而这般修为的,刘家却有两个。
只是眼下刘家老祖不在,若动起手来吃亏的必定是己方,于是这长老道:“此事甚易,将红保叫出来问上一问,自然便知根底了。”
段天德道:“好!那便去问!”
于是段天德对台上那弟子高声喝道:“既选完了夫婿,可别藏着掖着啊,快将红保公子请出来,我们一同恭贺!”
这弟子道:“段城主,红保公子说了,叫你们先回去,他正在后殿与宗主叙话,一时半会怕出不来。”
段天德哈哈一笑,道:“看样子是倒插门了,好,既然红保公子发话,那我便走了。”
说完对刘家长老道,“红保公子教我先回了,却没和你刘家交代什么吧。哈哈!”
段天德刚要走,便在此时,自天上降下一朵红云,落在高台上,却是一名红衣男子,此人相貌极其俊秀,眉目间杀意凛然,他一把便将台上那问道宗弟子擒住,喝道:“严征何在?”
这名问道宗弟子能主持如此场面,也是地仙之巅的修为,此时却丝毫抵抗能力都没有,只觉这红衣男子掌心极热,自己如置铜炉之中,难熬的紧。
这弟子身处问道宗内,仍不甘示弱,道:“你好大胆子,敢来我宗门撒野——啊!”
红衣男子掌心法力吐出,一道赤炎穿膛而过,再看这问道宗弟子,已成了一段黑乎乎的焦炭。
见者无不惊心动魄,这人是谁,敢在问道宗地界杀其弟子,此事却闹大了。
段天德震惊之余,忽然想到,今日以来,此间除了两个进入第三关的人,无一离开,这人口中的“严征”十有八九便是那“赤火”体质的男子,而严征若是出了意外,那么红保。。。
此时,问道宗十一层落下一个身影,正是云卷舒,云卷舒悬空而立,心中着实骇然,这红衣男子修为高深莫测,他却看不出底细来,但此刻台下数千双眼睛盯着,也不能堕了问道宗的名头,于是踞然道:“道友因何杀人?”
红衣男子看也不看云卷舒,道:“废话少说,将我徒儿严征交出,或可免你一死。”
云卷舒笑笑道:“严征又与我问道宗何干?道友火气不小,口气更大——”
话未说完,红衣男子欺身而上,伸手向云卷舒探去,显然与方才捉住他弟子那一式一模一样,却要故技重施。
云卷舒自非寻常人物,手中拂尘横隔上去,只见一团火光自那男子手中激射而出,将那拂尘的尘丝烧得一根不胜,云卷舒急退几丈,躲过余火,心中大为骇然。
他已多年未曾与人动手,长而久之,便生了自矜之心,以为自己虽不至天下无敌,却也难逢对手,此番一交手,却被人一招击退,这却是修道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红衣男子冷冷道:“最后一遍,交出严征,否则我灭了你这问道宗!”
云卷舒心中生了怯意,已不敢再战,只道:“你敢!”
红衣男子显然动了真火,空中虚踏几步,已到了云卷舒面前,右手袍袖一挥,这袍袖上竟泛起层层蓝色火焰,如一柄宽刃的蓝色大刀向云卷舒斩来。
云卷舒袖中落下一面小扇,扇面一展,变成丈许宽,此扇乃是云家老祖赐他的法宝,防护极强,自己纵横秽土洲多年,也只用过一次。
只见大扇遇到这蓝色光焰,却如纸糊的一般,立时片片碎裂,落在地上却如琉璃一般,显然不是寻常物事。
云卷舒见自己看家法宝尚抵不住这男子一击,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只是这蓝焰如影随形,眼看便要劈下。
“手下留情!”音未入耳,一道飞剑自问道峰十一层飞下,直逼红衣男子要害。
“偷袭?”红衣男子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身子却躲了开来。
此剑时机准头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若一心去斩杀云卷舒,势必中了此剑。
只见一中年儒士自峰顶跃下,收起飞剑,先与红衣男子施了一礼,道:“情势紧急,道友见谅。”
红衣男子漠然看了这儒士一眼,冷冷道:“交出严征。”
中年儒士道:“道友切莫误会,严征小友天赋异禀,他虽比艺招亲未胜,却已被我宗老祖看中,收为关门弟子,未来成就——”
红衣男子道:“绝无可能,适才严征发出讯号,我知他遇险,才来此救他,你既然骗我,好,好!”
这男子身子一转,如一个红色陀螺,速度极快,旋入了问道宗华厦伟栋之中,须臾间,只见问道峰第八层凡有房屋处,阵阵火光腾起,此火滔天怒焰,便是取水泼上也毫无用处。
又过片刻,问道峰第九层也与第八层一般模样,许多天仙级弟子自屋中奔走而出,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这中年儒士便是问道宗宗主秦无弦,他见这男子顷刻间火烧了两层山峰,下一刻必是要奔第十层去了,第十层乃是问道宗重地,法宝丹药道学典籍尽在其中。
他急忙持剑追了上去,却见第十一层中人影一闪,须臾不见,只听第十层上乒乒乓乓震天价响,已是交起手来。“老祖出手了!”秦无弦心中大喜,也上了第十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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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谢源诚在秽土洲西南驾云低掠,片刻便寻到了问道宗,毕竟西南只有此峰突兀。
他飞了过去,只见峰顶正在大战,其中一人身着红衣,谢源诚一见这人便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另一老者身着青袍,容貌极丑,脸上面皮紧紧贴着骨头,出手阴毒怪异,与这红衣男子斗得不相上下。
谢源诚再向下看,第八层上,段天德与霍青正在向上张望,他飞了过去,段天德等中宣城一众见书生上仙来此,急忙扑通通跪倒一片,惊杀了第八层上无数修士。
中宣城主段天德,那可是太乙境界,怎地见了这白衣书生,如同见了主子一般,这人究竟是谁?
谢源诚也不在意,摆摆手教他们起来,问道:“红保何在?”
段天德不敢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谢源诚听完便知,其中大有蹊跷,哪有女子招亲将两名男子都留下的?
他听段天德说云卷舒是此宗第二宗主,过去一把擒住,云卷舒今日真是流年不利,他在恶土洲也是顶尖人物,在这几人面前却如孩童一般。
谢源诚也不学那红衣男子逼问,只笑道:“你若不说,我便杀你再问别人。”
云卷舒早已是惊弓之鸟,胆气都被那红衣男子吓没了,哪里还敢隐瞒,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他只知问道宗老祖要凑齐五行纯阳男子,却不知有何用处。
谢源诚一把将云卷舒丢在地上,一纵身上了问道宗十一层。
十一层中只有一座小楼,谢源诚刚一踏上,在第十层与红衣男子酣斗的问道宗老祖似有感应,撤出战圈疾奔十一层而来。
谢源诚不紧不慢,他却心急火燎,刚好赶在谢源诚前面,拦住道:“你敢入我禁地!”
红衣男子紧跟着上来,一见谢源诚,心中一个激灵,怎么又是他?
此时天空中一个声音笑道:“来晚了来晚了,老弟勿怪。”
谢源诚一听,此人却是九头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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