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正卿看看那两个围着箱子转悠的灰袍小太监,故意问道:“你这是?”
刘富贵神色微僵,立刻摆手挥退两个跟班。
“走走走,咱们坐下聊。”他转而去拉史正卿。
史正卿硬着头皮让他拉手,强笑道,“此处正办着葬礼,不好把酒言欢。要不你随我去崇明街的酒肆?我给你写一幅字?”
刘富贵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好好好。您给我写一首前朝大诗人虞世南的《蝉》吧。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他指指自己,大言不惭地说道:“您瞅瞅,您瞅瞅,这首诗是不是专门为我写的?”
史正卿面色古怪,似笑似鄙。
真是好不要脸。蝉声高远并非秋风相送,可你刘富贵能作威作福,却是仗了皇帝的势。你与这首诗哪点相配?
史正卿恶心得要命,回头看了看方众妙,却只能颔首:“好,就写这首诗。”
他的清高孤傲,便在今日丢了个干净。自此以后,他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了。
刘富贵尖声尖气地大笑起来。此刻的他倒真像一只嘶鸣的蝉。
方众妙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声潺潺流淌在半空:【史大公子为了替我解围,真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史正卿本来极其不舒坦,听见这话,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的心意,方众妙是看得懂的。
心声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在我的道场里,无人能让我的宾客受委屈。】
史正卿愣住了。
就在这时,方众妙缓缓开口:“刘公公,箱子里还有一颗鸡蛋大的宝珠,听说是从深海里找到的。你要不要看看?”
刘富贵立刻回头,眼睛里闪过贪婪的光。
史正卿回过神来,不由讶异。
方众妙对待史家人态度那般强硬,怎么对待刘富贵反倒如此客气?她是在贿赂这个太监吗?方众妙也会向强权屈服?
不知怎的,史正卿心里涌上一股失望之情,即便受了屈辱也觉得可以忍受的他,这会儿却没滋没味,百无聊赖。
既然方众妙准备花银子解决这件事,他插什么手?
他从刘富贵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盈满笑意的脸庞渐渐恢复成平日的清高孤傲。
宾客们暗暗摇头,只觉得方夫人大抵是认输了。这偌大的侯府,她能撑几日?外面群狼环伺,侯府早晚是要垮的。
这不,她已经认清现实,对着一个阉人也能卑躬屈膝至此。别人本已经放过她,她还上赶着讨好。
想罢,宾客们去意已决,陆续起身整理衣袍。
刘富贵受不住诱惑,快步走过去,弯腰在红木箱子里翻找。
“宝珠在哪儿?让洒家看看。”
方众妙伸出手指点,“刘公公,应该是在这儿。我方才还看见了。”
她指尖忽然射出一缕银芒。
刘富贵感觉手背刺痛,定睛一看,却是一枚银针扎在虎口处。
“方众妙,你干什么?你行刺洒家?”他惊叫后退。
方众妙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释放神念,窥其本源。一瞬间,刘富贵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块皮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脏器,都被她看得透彻。
几根银针迅速扎入刘富贵的双手。
刘富贵想要挣扎,龙图已站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
泰山压顶不过如此。刘富贵想跑不能跑,只能任由方众妙一一捻动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
他的双手不是双手,是两只刺猬。
史正卿和周围的宾客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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