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中带着希望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宛如天籁之音。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分别是垄断了半个苏州城丝绸生意的葛家家主葛顺、书局遍布江南之地的叶家家主叶龙溪。
书局生意虽然没有丝绸、茶叶等等赚银子,但却在文化板块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尤其是读书人,对叶家掌控的众多书坊那是趋之若鹜。
市场上凡是出名一些的经史子集、小说等等,都是出自叶家的书局,所以叶家虽然银子不算多,但苏州算的上一号人物,也能说的上话。
“葛兄,你先来!”
“好!”
到了这个关头,葛顺也不推辞:“皇帝不是要弄孔家吗?而我们江南多出文官、大儒,
不如我们联合孔家,发动文人,对皇帝、朝廷口诛笔伐,逼迫朝廷退步?
有孔家出面,这个事情很容易达成吧,估计孔家也求之不得!”
嘶……
众人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没有想到,平日里还算和善的葛顺竟然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震惊过后,众人陷入思索之色,一部分人眼中闪烁着意动,一部分人眼中满是凝重,一部分人则是轻轻的摇着头。
“你们就真的想这么急迫的找死吗?”
“皇帝想动孔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太祖时就开始了,你们好好想想,孔家虽然屡献降表,但可从未有通敌的事情传出,
这个事情他们不敢做、也不能做,可去年孔家圣子竟然通敌了,这事不蹊跷吗?
现在又坐实了血脉不纯的事,孔家已经算完了,
现在皇帝只是看我们也不顺眼,想打压我们,但不会弄死我们,
但若是两者联合,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煽动文人向朝廷施压,这就等同于造反,你们可以试试皇帝会不会屠了你们!”
“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做,连想都不能想,锦衣卫无孔不入,被他们探知了,绝对死定了!”
一席话下来,众人浑身冷汗直冒。
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且可能性很大。
众人眼神黯淡了下来,希望又破灭了!
“诸位先别失落,葛兄的这个不成,叶兄刚刚不也说有想法嘛,先听听叶兄的想法!”
出声之人看着脸色淡定的叶龙溪:“叶兄,说说你的想法吧!”
叶龙溪放下茶杯,满脸的智珠在握之色,淡淡道:“诸位,周廷儒搞得一系列的措施,都是在逼我们屈服,但这些手段,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
首先是店历审查,无非就是封了我们的店,我们没法做生意,实际上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影响不大,比消耗呗,看谁耗得过谁;
其次,信誉等级,我们就按照公布的标准改善,也算不得什么,如果官府作假了,那我们自能认了。
但路引,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我们就单一身份来做,只做行商或者坐商,联合起来,例如,李家做行商,给做坐商的林家供货,利润上可以再商量,等风头过了再改回来。
以上两点是在我们能补缴漏税的基础之上,否则,周廷儒会直接下狠手,干掉我们,那拖垮官府就失败了。”
“叶兄,你这方法是不错,但也存在极大的问题,第一,漏了多少税,你们各自心里明白,
如果十倍补缴,少则万余,多则数十万两,落入口袋的银子,你们愿意再送出去吗?
其次,我们各家为什么会同时存在行商和坐商,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能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能一直存在吗?
如果说行商被收买了,不给坐商供货了,或者坐商不收行商的货了,你怎么办?”
“哈哈哈……”
叶龙溪大笑,在众人的催促中,从容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们联合成立一个商会,苏州的商人都加入,制定一些规矩,
例如行商、坐商之间的合作在期限内,必须要履行,如果单方面撕毁,我们商会就发出号令,整个苏州都抵制他,让他在苏州混不下去,
即便不合作也要提前说,自己能联系到行商、坐商最好,联系不到,商会出面协调,
等风头过去,再做其他打算,诸位以为如何?”
PS:商会自古有之,可追溯西周时期,西周是肆、先秦是行、到了明中后期则是商帮,
但这个时候的商帮是以地域、血缘、乡谊为纽带的相亲助亲,形成一个既亲密而又松散的自发形成的群体,与上述的商会有所区别,
中国第一个现代意义的商会是1834年西方在广州组建的洋人总商会!(此段不算本章字数)
众人听完,眼睛猛的一亮。
“好方法,如此一来,就能解决如今的难题了!”
“对,我觉得,即便是风头过了,也要继续维持下去,保证我们的交易公平!”
“叶兄,这个想法很不错,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联合起来,我们可以做到信息互通有无,相互拆借,共同发展壮大!”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时间也紧迫,就赶紧商量一下,定下来!”
“诸位,这个想法是我们要补缴漏税的,你们甘心吗?”
“王兄,只要我们联合,垄断苏州城甚至苏州府,到时候货物价格上涨一些,一两年就赚回来了,
现在先吐出去,等以后加倍弄回来,我们没损失!”
“可运河的漕帮那边怎么办?他们态度太奇怪了,没有他们,我们行商也没办法呀!”
“这个好说,没有我们,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再说!”
“我们成立商会,官府会不会阻止?”
“阻止什么?我们只是保证商事环境,又没有煽动百姓等等的,明面上不行,我们暗中达成协议不就行了吗?”
……
众人纷纷发表着意见,商议着商会的规则。
在他们的商议中,苏州城阖闾门外两辆普通马车低调的进了城。
城门楼之上,燕山卫的几名高层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皆是冷笑。
“这南京的兵部尚书、吏部尚书还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来趟这趟浑水!”
“不来不行呀,苏州与南京那边牵连太多了,压不下来,他们就完了!”
“哼,想压下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被你这么一说,手都痒了,下次在有任务,末将申请带队出去!”
……
车队慢慢的到了知府衙门前的道前街前面一条小胡同中,两辆马车则是堵在了胡同口,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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