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沈玉娇的底气,更是她挑在这个时候的原因。
她太了解老夫人了,掌控欲极强,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放手掌家权。
看似老夫人大方,对温时宁赏赐不断。
说白了,不过是笃定温时宁带不走而已。
若让老夫人知道,老二还没死,温时宁就敢把东西往外搬,绝对不会容忍!
果不其然,老夫人瞬间沉脸,看了方嬷嬷一眼。
方嬷嬷出去后,往刻便提着包袱进来。
老夫人冷声:“打开。”
方嬷嬷迟疑了下,打开包袱。
里面有三小包东西。
一包干花,一包果仁,一包是手工做的小玩意儿。
温时宁不卑不亢地看着老夫人,“今年的菊花和桂花开的很好,二爷说掉了可惜,还得费力去扫,倒不如晒些干花泡茶。”
“廖神医说二爷不宜吃过甜的水果,母亲又日日叫人送,二爷不想拂了母亲的好意,便让我们吃。吃不完的就晒成果仁儿,可当零嘴,也可当茶饮泡水。”
“我在庄子上时,承蒙奶娘一家照拂,与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二爷念我无娘家可回,便接了他们来,但奶娘他们不会白吃白住,如今那宅院由他们照看,母亲可找人去查实。阿姐刚生了个女儿,甚是可爱,我便学着做了些小玩意儿给她……”
“干花和果仁儿早前有送给母亲和大嫂,听闻大嫂吃不习惯当垃圾给扔了出去,方嬷嬷也说母亲不喜这些……我和二爷这一走就是数月,除了能带走的,剩下的若不处理,怕坏了反而招虫子,便想着给奶娘他们送去,也算是表达我的一点心意。”
老夫人眼眸微颤,冷意不自觉地少了几分,随之浮上愧疚。
前些日子,温时宁来请安时,是送过一些,还有干花做的香囊。
以及,廖神医似乎是说过,过甜的食物可能会催发毒素……她没放心上,她忘了。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沈玉娇更是惊诧不已。
“这怎么可能……母亲分明赏了那么多东西给你!”
温时宁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绻缩了下,“我虽从小没有爹娘教养,但也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随便乱动。”
她定定看着老夫人,“尤其母亲赏赐的,太过贵重,我既不敢戴也不敢碰,还是由母亲保管比较好,回头我就送还。”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充满了力量。
那眸中隐隐跳动的锐利光芒,更是仿佛能直射人心。
老夫人和沈玉娇的表情如出一辙,震惊,意外,还带有一丝丝的难堪。
是谁说温时宁在乡野长大,不懂得人情世故,愚钝好拿捏的?
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沈玉娇甚至觉得,温时宁在给她下套。
她还是不信:“母亲别被她骗了,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早被她偷偷送出去了。”
“够了!”
老夫人厉色:“现在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她若真让人去了临风居,等于是打老二的脸。
沈玉娇一愣,眼珠子快速地转了两下,改口道:“母亲,都是我的错,想着二弟赌气离家,是因我和侯爷处事不当,心中愧疚。我便请弟妹过去安抚了几句,恰好前些日子得了个玉镯,弟妹瞧见了说好看,我说送她她再三推辞……许是后来不小心装进了袖袋里,才造成的误会。”
向来乖巧温顺的温时宁冷笑了声:“大夫人这般口才,能把黑说成白,不去说书简直可惜。”
沈玉娇气得咬牙:“你!”
温时宁冷眼扫过去:“你什么你!今日就算真的抓到了小偷,是不是也得禀报老夫人和侯爷一声,是不是也得给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个误会你就要去报官,官府是你家开的,还是你觉得侯府没人能管事作主?”
“你你你……”
沈玉娇被怼的哑口无言,索性不理她,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一时情急没能想的周全,请母亲责罚。”
说着还抹起眼泪,那委屈的模样,倒显得是温时宁欺负了她似的。
老夫人拧着眉,看向温时宁。
“时宁,你想如何?”
温时宁:“……”
她能如何?
老夫人沉了沉,说道:“大过年的,一家人为点小事闹的鸡飞狗跳像什么话!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便是,老大媳妇认个错,回去好好管教下人。”
“时宁觉得这样可好?”
温时宁抿紧唇,眼底尽是失望。
欺她可以,可大夫人此举,分明就是没把二爷放在眼里。
二爷已经一退再退,一忍再忍,老夫人再偏袒,只怕二爷会寒心极了。
就在这时,傅问舟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母亲当真觉得,就是个误会?”
所有人表情均是一怔。
温时宁在见到傅问舟的那一刻,所有委屈在顷刻间爆发,扑进傅问舟怀里,眼泪不停的掉,却拼命压抑住了哭声。
“二爷,我没错。”
傅问舟的心,如同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眼神变得深邃而忧郁,仿佛能够透过那层平静的外表,窥见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
他轻轻抬手,安抚般摸摸她的头。
“我相信时宁,放心,我不会让人平白无故地欺辱你。”
他语气明明很轻,很温柔,可响在这压抑的气氛中,莫名的寒气森森。
那个令人敬畏的傅问舟,似乎又回来了。
沈玉娇从前最怕的就是他,每次她一作,他三言两语就能拆穿毫不留情。
即便心里清楚现在的傅问舟就是废人一个,奈何不得她,可沈玉娇还是承受不住地先开了口。
“二弟,是大嫂的错……”
傅问舟没理她,将盖在腿上的薄毯披在温时宁身上,再将她扶起来。
“母亲,您怎么说?”
他眼眸静的像潭死水,就那么寒气逼人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捂了下心口,“问舟,一家人好好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问舟:“时宁心性单纯,看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母亲难道也看不懂吗?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嫉妒。大嫂这是要毁了时宁,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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