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谁能想到这么无赖又骇人听闻的办法。”北辰琰一手支头,慵懒侧躺在铺着缎子的软垫上,一手慢悠悠在茶台上提起玉壶,沏茶出一杯茶。
茶水哗哗响动,在微凉的空气中,带出丝丝缕缕雾气蒸腾。
说话间,他的眸光轻转,落至凌兮月身上,深邃如渊的眼眸隐约带出些许笑意。
让曾经的一国之皇,如今好歹也还是一州之主的澹台翰泽,跪在一个臣子大门前请罪,如此颠覆礼法的骇人行为,亏这小家伙想得出来!
最吓人的是,澜州王还真就言听计从。
一个敢教,一个敢做,让他一时真的都无言以对。
凌兮月对着男人那看“小泼皮”一样的眼神,恶声恶气白他一眼,“我怎么就无赖了,达到目的就行,管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北辰琰伸手捏上女子精致白皙的下巴,哑然轻笑,“你这说辞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就你歪理多,你问问这天下,哪有王上跪臣子的道理。”
“歪理也是理。”凌兮月拨开男人的手。
北辰琰点头,此时此刻,也只能顺毛捋,“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凌兮月哼一声,“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理所应该的道理,谁说王上不能跪臣子?我偏说可以,要知道,除了主君和人臣的礼法之外,这世上还有一种墨守成规的说法,叫德高者为尊。”
“古有三顾茅庐请贤士,再有文王拉车八百步!”
“礼贤下士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魏相国虽然某些想法偏激,未免有些顽固守旧,但论品性德行,论为澜州所做的贡献,难道不值得澹台翰泽屈膝一跪?”
“他这一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北辰琰这边只说一句,她就有一百句等着他。
瞧着小女人那口若悬河,说着惊世骇俗之语的模样,北辰琰一阵好笑,可他最爱的,何尝又不是她那离经叛道,一身反骨,总是自信飞扬的样子?
而且,他都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错不错,果真歪理也是理,为夫今日受教了。”北辰琰暗眸微眯着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悠长声线低低,这次不是单纯的哄她开心,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思量。
说完北辰琰转眸看向相国府的方向,隔着那厚厚的帘布,转而又道:“不过话可不要说太满,是不是好猫,那也要抓到老鼠再作评断。”
以他这段时间对魏相国的了解,就算澹台翰泽如此放下身段,也不见得能让他留下。
那老头儿的执着和顽固,远非常人所想,否则自己也不会想尽办法,都留不住他请辞之心了,澹台云朗,这个算是他最为得意门生的死,对魏相国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兮月这剑走偏锋的奇招,对付旁人或许绰绰有余,但会不会对他有效,可真说不准。
“那就拭目以待吧。”凌兮月白皙下颚轻扬,挑衅般地朝男人一笑。
北辰琰将倒好的那杯清茶递在她手上,笑而不语。
凌兮月纤指轻勾,再度撩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这才回身躺在北辰琰怀中,幽幽闭上双眸,等待结果。
这夫妻两人脸上都有着一股子自信,就是不知究竟谁料的更准。
澹台翰泽背影笔直地跪在相国府前,双手横托一柄长剑举起,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滴落下。
他的手开始微微打颤,却依旧咬牙坚持着,少年眉目间的浮躁早已被沉静执拗代替,顽强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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