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皓枫厉眸深深凝着纳兰雪衣,看着他良久,待得大家都离开了大殿,皇甫皓枫才开口,莫名深沉的一声,“雪衣,是你做的对吗。”
“是。”纳兰雪衣一字回应。
皇甫皓枫倒也没想到,他会坦白得如此之快。
其实纳兰雪衣从未想过隐瞒,否则,以他那缜密的心思,以及喜形不动于声色的性子,哪会被人看出端倪,他站在那,似乎就等着皇甫皓枫的这一问。
皇甫皓枫看着他,无奈,“你倒诚实。”
月儿的失忆颇有蹊跷,而雪族之中传承有许多秘法,他先前就曾听容华提起过,有一秘法,金针封穴,可封人记忆,先前还以为只是戏说,眼下看来是真的。
“晚辈不敢欺瞒。”纳兰雪衣抬眸,对上皇甫皓枫那似有深意的眼。
皇甫皓枫负手而立,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此时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纳兰雪衣垂下眸,浓密睫毛盖住他眼中湍涌起伏,低低嗓音浅淡得几不可闻,“我知道此法不妥,但我没有选择,兮月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只能忘记过往。”
皇甫皓枫沉默下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这样对于女儿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可就如纳兰雪衣所说,除了封印她的记忆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凌兮月继续活下去,即便她为了复仇活下去,那复仇之后呢?无解。
霞光暗影透过窗棂笼罩下来,映得纳兰雪衣寂静的瞳孔,闪烁出点点阴云光芒,那樱红色泽的淡漠红唇,此时勾起一抹莫名邪魅的弧度,“或许错了,但我不后悔。”
他认着错,但那语调却无平静,坚定决绝。
皇甫皓枫听着,这一刻,也不再去质问纳兰雪衣,他是否存着一点私心?
人非圣贤,不可能无欲无念,雪衣待月儿如命似宝,比他这个父亲做的都要多得多,此时,自己又怎忍心再去责怪他。
事已至此,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女儿如今好好的活着,安好在自己身边,她的眼中也不再有崩溃,绝望,取而代之是豁达,开朗,虽然不复之前亲昵,但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失去她,她会就此开开心心,好好的活下去。
“罢了,你下去吧。”皇甫皓枫有些疲惫地挥挥手。
纳兰雪衣两手交叠轻揖,转身离开。
他的眼神,沉静而决绝。
对不起,兮月。
可若再选一次,他仍会这样做。
男人那一向冰封寂寂的瞳孔之中,此时隐约又闪烁出了仿佛希冀的暖光,他也承认,他确实存了私心,他愿意用永生永世落入阿鼻地狱的命运,来换这一点妄念,这一点机会。
纵使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难道说,这就是命吗。”看着纳兰雪衣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皇甫皓枫忽觉疲惫,愁肠百结,思绪乱窜之下,他出了偏殿一步步往枫雪居过去。
这几日,海上风和日丽。
白日里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无云。
蔚海和蓝天在天边连成一条优美弧线,朝两边无尽绵延,一眼望去,美的开阔,美的惬意。
王岛之上,更是一派祥和的世外仙境图。
藏云峰,书阁之外的悬崖边,盘踞着王岛之上最为古老的一株樱树,如今怕已是上千年。
它倚崖而立,根茎盘根错节缠入崖石之中,繁花入云,此时已入晚樱的季节,片片花瓣随风抖落,在地面扑成一片,犹如一张粉色的绒毯,只偶有翠绿草尖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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