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心下一沉。
云堆同她说过一回,在去兖州的路上,病中呢喃过一次。
“什么晗哥?”她强装镇定道:“你听错了吧。”
谢不尘注意她的表情。
虽同往常无恙,可胸口处的心跳,却骗不了他。
可观林晗的神情,并不像和这只兔子有牵扯。
勾唇微微勾起,他淡淡道:“等你愿意说的那日。”
明悦睨他一个白眼,“做梦,你不同我说,我凭什么同你说。”
“那就看你我,谁先扛不住吧。”
谢不尘拂上她眉心,问她,“来赌坊这么危险,就为了换碎银子?”
“知道还问!”
“告诉我,还差多少?”
明悦来了精神,“什么意思,是要帮我?”
“嗯。”谢不尘点头,“好歹是我的女人,此事筹备那么久,还没办成,看不下去了。”
明悦冷哼一下,“不用你帮!”
谢不尘笑道:“既然不要,那便算了,反正那些小额银票我是备足了。”
“错了错了,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
吴蔚最近,烦心事一茬接着一茬。
先是因为军需订单,花了十几万两银子去买地榆。
又因朝廷的生意,都是先行垫付,导致这段时间账面空缺,一直拿东墙补西墙。
近几日,才算缓过劲来。
往年这时节,他早就游山玩水,将手头的事交给大掌柜来做。
现在是哪儿都去不了。
钱庄的账快要平了,就等朝廷的尾款下放,放到他的钱庄的地库里,他才能安心。
阴着脸翻看账簿,就见外面二掌柜着急忙慌来喊。
“大爷!不好了!”
吴蔚皱着眉,“何事这么惊慌?”
“外面有人拿着存单,来取银子!”
吴蔚头也不抬,“给他便是。”
最近一月来,存入钱庄的银子变多,他这地库里才得以放着一万两的存银。
这点银子跟往日十万两左右的库存相比,自然少了些。
不过好歹急用。
按着往常的流水,取银子的金额不会超过一万两。
倒也够了。
二掌柜急得满头大汗,“哎呀!他要二十万两!”
吴蔚唰一下站起来,重重合上账簿,“什么!”
“千真万确!”二掌柜上气不接下气,“此人拿着一箱子的存单,一进门,就说要取银子!”
“你同他商量了吗?”
“我好话说尽,跟这女子说,账上银两不够,得需要些时日,可她就是不走!”
“你说取银子的人是女子?”
二掌柜点头,“是!”
吴蔚忙去了前面。
就看到大堂内,明悦安坐在四方椅上。
身旁的大箱子里,全都是存单。
来往存取的客人见甚少露面的吴大爷现身,就知道今儿这事情不是小事。
全都围在一块儿,大有一副不看完热闹,不离开的架势。
吴蔚心下立刻觉得不对劲。
次女就是冲他来的!
“这不是侯府义女明姑娘嘛!”
明悦冷嗤,“吴大爷不必装熟,你在东郊意图抢我药材的账,咱俩还没算清呢!”
吴蔚阴恻恻笑道:“姑娘这是要捅吴某一刀?才解气?”
“我才没那么无聊。”
明悦拿起一沓存单,笑道:“就是来取些银子罢了。”
“明姑娘这银子,怕是取得有些多。”
吴蔚皮笑肉不笑,“这么大的数额,还需要些时日。”
“什么!”明悦故作惊讶,“你吴家钱庄那么大的生意,全大盛上百家钱庄,怎么会连二十万两都有?”
这笔银子一大半是吴蔚买地榆得来。
用他吴蔚自己的银子,掘他自己的坟,想来不错。
直视吴蔚愤懑的目光,她轻笑道:“吴大爷该不会是生意亏损,钱庄也要倒闭了吧!”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揪心起来。
“吴老板,不会吧,我的身家可都存在你钱庄里。”
“不应该啊!吴家前不久接了朝廷的生意,可没那么容易倒。”
“不行!还是稳妥起见,先把银子取出来。”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慌忙跑到柜台,嚷嚷着要取银子。
二掌柜为难看向吴蔚,若是此风一涨。
今日入账的银子被取了不说,连带着一传十,十传百。
取银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支支吾吾道:“吴爷,您看这……”
吴蔚死死盯着眼前之人。
地榆一事,就吃了她的亏。
这二十万两的存单,一看就是分少量存入的。
丝毫不起眼,任他察觉不到。
等她抬着存单来闹,这一大笔的窟窿才显现出来。
此女子筹谋已久,便是冲着搞垮钱庄而来!
吴蔚面上不改,仍旧笑面春风,“我吴家钱庄经营几十年,岂是你说倒就能倒的!”
冷声吩咐二掌柜,“给今日想取银子的客人全都办了。”
二掌柜不时擦着冷汗,“是。”
“吴大爷好魄力!”明悦站起身,悠然道:“我只给你两日,两日后,我还会再来,届时,我想看到我白花花的银子!”
吴蔚冷着脸,“慢走,不送。”
明悦神清气爽出了钱庄。
问道:“丁黑,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吗?”
丁黑道:“姑娘放心,几日前,我就安排人在九州各地散播吴家钱庄倒闭的消息,这几日的口口相传,应是差不多了。
您今日趁着月底,钱庄正是人多的时候上门取钱。
还没能取到,这消息一出,必定生乱。”
明悦点头,“那便好。”
“他将账面上的银子全都垫付了军需单的空缺,正对朝廷拨款望眼欲穿。
我偏要在这节骨眼上,釜底抽薪。
吴家没现银的事情闹大,各州的人害怕,定会去取银子,待吴家钱庄分号被取空,自然顾不上总号安危。
就算他吴蔚再有本事,权威再大,没一家分号能拿出银子来。
我看他到时如何变出二十万两来!”
云堆怀疑道:“姑娘,要是吴蔚去找燕京其他商人借呢?”
明悦笑道:“不会,没有人会借他。”
“为何?”
明悦眸中带着冷幽,“他取代明家成为皇商,本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年来,他狂妄自大,仗着又开钱庄又开药铺,垄断不少商贾的买卖。
大家早就对其有怨言。
等着他吴家倒下的……可不止一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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