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骞和谢芜都走远。
远处的明悦从马车中下来。
“相貌俊朗,谈吐得礼,怪不得谢芜会挑中他。”明悦道。
云堆冷哼道:“倒是挺会勾搭。”
自从被绑到金全的私宅,这股气,云堆一直憋着。
提起谢芜和杜姨娘,浑身不自在。
“观她二人只看对方一眼,便心意相通,怕是认识多时。”
云堆道:“我听说,杜姨娘娘家也是书香门第,父亲当过翰林院的大官,家里好多亲戚都在朝为官。
没想到她,却也心甘情愿到侯府做了姨娘。
明悦冷笑道:“她这般,定是不想自己的女儿也如此。”
“提前相中,私定终生,可比今日那些榜下捉婿的,聪明多了。
侯府庶女,嫁给身世苦寒的状元,正室夫人的位置到手不说,娘家有势,婆家也不敢怠慢。”
她微微眯起眸子,“杜姨娘主意打得真好,就是不知,事情发展是否真如她所愿。”
云堆疑惑道:“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明悦没有解释,只道:“丁黑,你去跟着宋骞,盯着他这几日的动静。”
“是。”
丁黑应下,消失在人群中。
明悦和云堆回了侯府。
夜晚。
丁黑回到淮南院。
明悦问他,“今日查得如何”
“这个宋骞先是回家报信,又去了趟城外。”
明悦眉梢一挑,“是吗?见谁?”
丁黑道:“城外一处三间小屋,宋骞一到,屋里的女子就带着一双儿女出来迎接,像是……他的妻儿。”
“我又自作主张,花银子请宋骞的同窗喝酒,此人落了榜,心情极差,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宋骞祖籍青州,家有老母浆洗衣裳,供他读书,曾在老家有一门娃娃亲,后面不了了之。
这个宋骞称自己并未成婚。”
明悦深深一笑,“这么说,宋骞在骗谢芜?”
丁黑道:“应该是。”
“我知道了。”
明悦又冲屋内的云堆道:“云堆,拿些银子给他。”
丁黑忙摆手,“我手头还有。”
云堆拿着一包银子出来,没好气道:“你的银子要留着去寻医,姑娘给你,你拿着就是,我们姑娘有的是银子!”
转过头来问明悦,“姑娘,你说是不是?”
明悦招架不住,“对,你说的都对。”
……
殿试过后。
宋骞仍是盛帝擢选的第一。
一通热闹过后。
宋骞回到巷口的家里。
宋母正等着他。
宋骞吐着酒气,“母亲,儿子已安排好,您明日就跟着张媒婆去侯府提亲。”
“我知道。”
宋母放下针线,颇有些担心,“孩子,那城外的辛氏,你要如何处理?”
“她从小就跟着你,还生了一双儿女,一直盼着你出人头地,光明正大娶她过门。”
“若被她知道你要和侯府的女儿成亲,会不会去闹?”
宋骞皱着眉,“母亲不必担心,我和辛氏说好了,待娶了谢四小姐后,不出半年,便将她接进府。
她知自己和谢四小姐没法比,会乖乖听话的。”
宋母满意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
一大早。
明悦就收到消息。
宋母带着媒婆,已经上门了。
侯爷谢清函难得高兴,四女儿竟有如此良缘。
沈氏却因着谢卿卿被抓,四处求情,心力交瘁,根本无心再管。
只留了一句“随意”,便回了院子。
明悦对丁黑道:“时机到了,我们出城。”
主仆三人来到宋骞来过的三间小屋前。
篱笆下。
一双儿女在玩泥巴。
辛氏正将打来的草喂给牛棚的牛。
明明是双十年华,却因常年的操劳,显得老些。
见明悦三人,她一脸警惕,忙将两孩儿唤回身边。
她道:“你们是谁?”
云堆道:“我们是忠义侯府的人。”
“忠义侯府……”
辛氏念了一遍,道:“你们来干什么?”
明悦道:“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夫君就要娶侯府之女为妻。”
辛氏淡定道:“骞郎早跟我说过。”
明悦有些意外,这个宋骞竟然能说服一个女子如此忍气吞声?
她道:“宋骞是你夫君,为何要容忍他娶别人?”
辛氏想起宋骞,眼里是溢满的幸福,“骞郎许诺过,过段时间就会迎我和孩子入府。”
“谢四小姐为正妻,你做姨娘也没关系?”
辛氏信誓旦旦,“不管是不是姨娘,只要骞郎待我好,我能和他厮守终身,这便值得了。”
明悦看向她怀里那双女儿。
继续道:“你的孩子,叫别人母亲,你也觉得值?”
辛氏愣住,“你说什么?”
“姨娘所生的孩子,在人前要敬嫡母为母亲。
将来科举中第,娶妻生子,能出面的只有嫡母。
你这个娘就算再亲,人前,他们也只能叫你一声辛姨娘。
若人家嫡母不喜欢你的孩子,自己也生了一双儿女,不记在嫡母名下,你的孩子就是庶子庶女,若想婚嫁上高人一等,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辛氏出身贫苦,自然不知晓这些。
她想的简单,母凭子贵,她给宋骞生了一双儿女,是对宋家有贡献的人。
等宋骞发达了,必定会对她好。
“你跟着他数年,吃了这么多苦。
如今,他是新科状元,又娶侯府之女为妻,你真以为,他会信守当年的诺言?”
辛氏的脸色一变再变。
她想起当年在青州,和宋骞的初夜,他就曾保证过,将来中了状元,一定娶自己为妻。
如今却让她等!
等来的还是姨娘之位。
她拼死生下的孩子,要叫另一个女人母亲。
而这个女人要永远踩在自己头上!
光是想到这里,辛氏就觉得心头痛。
见辛氏完全动摇,明悦冷冷一笑。
“辛苦多年,只这双儿女是你的依仗。
我若是你,就在宋骞未正式娶妻之前,先争下这正妻之位,为孩子赢一个嫡子嫡女的身份。”
女人的爱很疯狂。
疯狂到未经三媒六聘,就能和人私自生下孩子。
女人的恨同样疯狂。
疯狂到可以将一切拉下水。
她相信,这番话,辛氏绝对能听懂,也能想明白。
什么对她是最有利的。
现在去争,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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