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黄枭一直在医院照顾裴静仪,早出晚归。
他们两个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们也不知道。
但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又一直在床前照顾,怎么也应该有感情吧。
结果现在裴静仪要说离开,黄枭又正好在今天没出现,我们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裴小姐,你现在要走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说:“我的存款不多了,想尽快回到渝市,找一份工作,先稳定生活,然后把欠大家的钱还了。”
我提醒她:“黄枭还没来呢,要不等一下他。”
裴静仪没说话,沉默良久,苦涩起来:“他没来也挺好,分别总是会有些伤感。”
我看她是铁了心要走,估计黄枭还没来得及跟她告白,为了帮黄枭留住她,我只能替黄枭表明心意。
“裴小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黄枭喜欢你。”
“倒不是我们跟他是朋友,才替他说好话,他这个人还是可以的,人品不错,也有责任心,他之前就跟我们说过,他想跟你在一起,他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裴静仪愣在长椅上,表情有些复杂。
我们一看她这表情,心想黄枭这段感情,看来是要黄啊。
良久,她说道:“黄枭是个好人,那天晚上他拼死保护我,自己却受了很严重的伤,在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他鼓励我,这期间他更是不辞辛劳地在医院照顾我,每天早出晚归。”
“他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我当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可我是一个盲人,盲人和正常人有很大的不同,我只会给别人带来拖累,我不愿意这样。”
听到她的话,我们大致也明白她怎么想的。
假如她真的打算孑然一身,就不会因为以前的事而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没有人愿意一直孤独地活着。
但她又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不想带给别人麻烦,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她宁愿孤独也不愿委曲求全获得的怜悯,她觉得黄枭是在怜悯和同情她。
假如有一天黄枭不爱她了,她只会跌进更深的谷底。
段天一直很反对黄枭跟她在一起,但此时也说道:“裴小姐,你只是眼盲,何必自轻自贱呢,我跟黄枭十多年的师兄弟,对于他的人品我再了解不过。”
“你应该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裴静仪叹道:“人这一生要做很多事情,要奔波于生活,要操劳于柴米油盐,这些我都难于应对。”
“他还年轻,还有前途,何苦把精力都浪费在我身上,去照顾我一个瞎子,他应该有更好的人配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不好再往下说了。
我只能给徐闯示意,让他联系黄枭赶快过来,再不过来人都走了。
接着我们又跟裴静仪聊了一些别的,尽量帮黄枭拖延时间。
但是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们都不知道该聊啥,黄枭还没来。
这小子真是不靠谱,关键时刻掉链子,平时那么积极,今天不知道干啥去了。
眼看裴静仪要准备离开,她十分尴尬地对我们说道:“不知道你们谁有空,能不能送我去一下车站,我对兰江市不太熟悉,麻烦你们了……”
我问她:“那你到了渝市,你也是一个人,你怎么回家呢?”
她解释说:“我从六岁就在渝市生活,那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叹了口气,心想人家都拜托了,那肯定要送啊。
可要是给她送走,黄枭不会找我拼命吧?
正说着,此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急匆匆朝这边跑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捧红玫瑰。
我们转头一看,只见这男人是黄枭,他终于来了。
他不止穿了一身骚气的西装,捧着玫瑰,还去做了个头发。
此时我们谁都没再说话,看着他跑来,走到裴静仪的跟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静仪,你要走吗?”
听到黄枭的声音,裴静仪顿时一愣,尴尬道:“你还是来了……”
黄枭喘了好几口气,捧着玫瑰花的手在发抖,脸上微红,代表他此刻的局促和些许难为情。
“我怎么会不来,我知道你不一定会同意跟我在一起。”
“所以我去做了个头发,买了一身西装,现在我手里捧着一大簇玫瑰花。”
“郑重的事情,就要郑重地对待。”
裴静仪愣在原地,笑着说道:“黄枭,我甚至看不见你的样子,也看不见你手里的玫瑰花,你不应该把自己浪费在一个盲人身上,你明白吗?”
黄枭:“我没有他们那么能说会道,也许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纯粹的喜欢,不能掺杂别的。你的眼睛看不见,这是步入到婚姻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但是我也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考虑得很清楚。”
裴静仪:“你太执着了……”
黄枭:“如果我们就这一次机会,我是不能错过的。”
裴静仪哽咽起来:“这世上有很多好姑娘,哪怕只是一个眼睛能看得见的姑娘,都会比我好,至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以后一定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黄枭一脸坚定,甚至不带犹豫:“可是我已经找到了,也许这世上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但更好的姑娘也有更好的男人去相配,与我何干。”
此时裴静仪已经流下了眼泪,伸手抓向黄枭的手臂:“如果人有来世,来世等我成为一个正常人,我一定不会错过你,只是这辈子,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耽误你,你知道吗?”
黄枭越来越平静,态度也越来越坚决:“我不求来世,只求今生。”
“人生短短七十载,十年懵懂十年老弱,每天吃饭睡觉,在外奔波,真正能陪伴心爱的人的日子,掐指一算少之又少,如果这么短暂的时间还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让我活一百岁也是虚度光阴。”
“我同样没家人,只有师父和一帮朋友,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将来对你有半点辜负,就让雷劈死他们,再劈死我!”
最后那几句话,吓得我们虎躯一震。
徐闯大惊失色:“这里面竟然还有我们的事儿?”
陆瑶泪流满面,没在意最后那几句话,只是感慨道:“这个就叫爱情。”
徐闯看着她:“你这不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吗?”
陆瑶瞪了他一眼:“尼玛!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此时我们也帮着黄枭劝道:“裴小姐,人生苦短,何必将自己置于最艰难的境地呢?有些事和人一旦错过,是会后悔的。”
裴静仪愣在原地,泪眼婆娑,双手抬起,却又颤抖地放下。
黄枭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他不是在死缠烂打,只是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此刻他的内心,应该也在忐忑。
最后,裴静仪还是再次抬起了双手,接过黄枭手里的玫瑰花,冲他微微一笑:“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听到裴静仪的话,黄枭终于展眉舒颜,虽说不上喜极而泣,但眼睛也红了。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能和心仪的姑娘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运。
如果能娶到心仪的姑娘,就如同打了胜仗。
徐闯提醒道:“那你不能辜负人家,这毒誓都发了,几条人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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