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于穗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她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对之前所买历史书的钻研之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专注的面庞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盯着书页上的文字,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
她几近废寝忘食,每日仅仅查看两次手机,每次也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回到书的世界里。
其余的时间,要么沉浸在书籍之中,要么便是与吴潇鹤进行书信往来。
每当收到吴潇鹤的信件,她的脸上便会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信中的内容。
吴潇鹤前往边境需要耗费一个月的时间,为了掩人耳目,他把早就交给于穗的军饷用大量的棉花进行填充。
在旁人看来,那军饷仍与往常一般毫无异样之处,只是吴潇鹤增添了许多看守军饷的守卫。
在此期间,吴潇鹤在信中写道:“军中上下之人,虽然基本上都是我与淮安的亲信,然而却也避免不了其中仍存有兄长的眼线。我还是衷心希望,此事能够得以避免发生。”
于穗心里明白,吴潇鹤所提及的事情指的是军饷在中途有被窃走的可能性。
至此,于穗能够清楚地察觉到,吴潇鹤其实并非人们所认为的“愚忠”之人。
他看似对什么事情都一无所知,将那些显而易见的迫害全然忽视,然而实际上,吴潇鹤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一个棋盘之中。
一步走错,那便会是以性命作为代价。
他在直面吴千墨的威胁之际,于那因不满而悄然施展的手脚面前,全然佯装未曾瞧见。
但,他断不会容吴千墨再三出手,肆意干涉自己的决断。
那些史书之上所描绘的吴潇鹤,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对帝皇家庭的权贵手段全然不知。
然而,现今看来,这些记载大多只是片面之词。
于穗回复道:“天子帝皇,一旦所求之物未能得手,往往会成为执念。而想要清除一个人的执念,绝非易事。潇鹤,你务必牢记,保护性命乃是头等要事。倘若真的遭遇险境,必要之时可弃帅保车。”
吴潇鹤几乎是秒回信息:“好,阿穗你也一样。听闻你近日有重要之事,切记不可过度劳累,保重身体最为要紧。”
此时,窗外微风轻拂,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下一片柔和的光影。
于穗看着信上的一字一句,眉眼微微弯起,犹如新月。
她心情甚好地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史书上皆言吴潇鹤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流,如今看来,这些记载也是存在问题的嘛!”
于穗将书籍垫在下方,笔尖如飞般迅速书写道:“我近来一直在研读后人所撰写的有关吴国的史书,其中所描述的你,与我所认识的你大不相同。不过呢,有一点倒是完全一致,那便是做起事来极为认真仔细,对百姓更是格外上心。”
于穗轻轻咬着笔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吴潇鹤的模样。
她急切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赶忙找到那个珍贵的相框。
于穗静静地凝视着照片上的少年,那脸庞略显稚嫩,仿佛还带着未褪去的青涩。
少年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像是面对未知时的慌乱与无措。
看着这样的画面,于穗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暗自思忖道,“如果单单将这张照片拿出去说,这就是常胜将军吴潇鹤,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吧!”
想起此事,于穗再度写道:“你在前往边境的途中,能否给我沿路拍一些照片呢?就是那些小画像。我十分想看看你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模样。”
写完这些,于穗伸了个懒腰,坐回到画架前继续绘制没完成的画作。
*
冰冷刺骨的大风如汹涌的潮水般,近乎要将所有人与车马完全吞没。
漫天风雪中,护送军饷的军队艰难前行。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吹在脸上,积雪深厚,每一步都深陷其中,行进起来尤为困难。
吴潇鹤微微抬起眼眸,凝望着阴沉的天色。
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猛烈地呼啸着,气势汹汹地卷积着如墨般厚重的乌云,风雪依旧肆虐着。
他沉思片刻,随后抬起手,果断地示意军队停下前进的步伐,原地扎营,准备在此过夜休息,
帐篷内,暖意渐渐升起,炭火燃烧得哔啵作响。
吴潇鹤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卸下了厚重的大氅。他一面凝视着地图,一面又取出一直藏在中衣胸襟前的信筏。
他原本凝重的神色,在看到回信内容之后变得轻松起来。
吴潇鹤接着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那个名为 “拍立得” 的物件,对着帐篷以及帐外的大雪之景拍摄了几张照片。
随后,他又仔细地清洗了一遍脸庞。
由于没有铜镜,吴潇鹤只得对着一块厚冰,简单地梳理整理了一下发髻。
待收拾完毕,吴潇鹤才又举起拍立得自拍了一张。
他看着相机里吐出的“画像”,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些物什一并送入画轴中。
随后,他又提起笔写道:“史书乃是后人所撰写,我这个人,连父母兄弟都无法深刻地了解,更不必说一个与我毫无关联的后人呢?不过,能够得到阿穗你的夸奖,我亦倍感荣幸。倘若你愿意,我……”
那一句“我愿意多让你了解我一些”悬在笔尖,吴潇鹤的脸庞红了又红,始终下不去笔。
正当吴潇鹤犹豫着是否要将这句话写上去的时候,帐外人还未到,声音却响亮地传来:“吴潇鹤你这个臭小子!躲在帐篷里做什么呢!”
吴潇鹤从容地将地图盖在信筏之上,微微清了清嗓子,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即便他的动作极为迅速,但还是被燕淮安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燕淮安坏心眼地揶揄道:“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在跟上次那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地写信呢?依我看,这事情总归得上到明面上来。你不如现在就跟我讲清楚,我帮你出谋划策,怎么样?”
吴潇鹤淡定地看了燕淮安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莫要胡言乱语,不过是些军中事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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