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朝会上,朱厚熜再次提起改立兴献王为先皇,遭到了群臣的强烈反对。
其中以礼部侍郎廖峰为首的文官,反对最为激烈。
廖峰列举出一条条礼仪条例,大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祖宗之礼不可毁,大有一副文死谏的架势,似乎只要朱厚熜还坚持自己的立场的话,下一刻他就会以头抢地。
朱厚熜眼看着廖峰如此浮夸,心中一阵冷笑,并没有阻止,似乎想看看廖峰该如何收场。
“陛下,廖大人忠心为国,难道陛下要逼死廖大人不成?”
此时另一个礼部的官员出列道。
一出口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开始谴责朱厚熜,不愧是礼部的。
“陛下此举确实于礼不合,请陛下收回成命。”
眼看着廖峰有些难以收场了,杨慎急忙站出来解围道。
如今四十岁的杨慎虽然官职不高,也没什么实权,但他在文人之中的地位极高,算得上大明的泰山北斗了。
在大明文人士大夫眼里,即便是杨廷和夏言,也远远比不上杨慎。
杨慎虽然是小阁老,却从不以权势压人,在杨慎眼中,他从来都只是翰林院修撰和经筳讲官,从未把自己当成小阁老看待。
这就是他的割裂之处,和自己所在的阶层格格不入。
有了杨慎的带头,越来越多的清流出来引经据典,阻止朱厚熜。
最终,这次朝会不欢而散,朱厚熜未能得偿所愿。
下朝之后,朱厚熜来到御书房之中,原本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消失。
“告诉衡器,可以动手了。”
朱厚熜看着陆炳,面无表情道。
陆炳听到这话,一刻都不敢停留,快马加鞭的来到了锦衣卫所,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周楚面前,发现周楚身后站着无数北镇抚司的人马,随时准备出发。
“大人,陛下说可以动手了。”
陆炳行礼道。
公是公,私是私,这一点无论是陆炳还是周楚都分的很清楚。
“按我说的名单,动手吧。”
周楚看着身后的陆万山,说道。
“是。”
涉及到大行动,陆万山自然不会掉链子,此时对周楚也是十分恭敬。
行完礼之后,陆万山就带着大队人马,开始按照之前预定好的计划行动。
这次行动,周楚一共给了陆万山十几个文官的名单。
其中包括三品官员四个,剩下的都是四品官。
这些,都是在朝堂之上反驳过朱厚熜的主力军。
杨慎除外。
杨慎本身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杨慎再怎么说也是小阁老,杨廷和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周楚的人抓他的。
真要是抓了,杨廷和就不用混了。
所以从一开始,周楚就没打算动杨慎,对于杨慎,周楚专门准备了一套方案。
攻心为上。
留着杨慎,无论对周楚还是嘉靖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等大礼仪之争结束之后,杨廷和的政治生命就结束了,到了那个时候,杨一清、张璁和夏言这些人就会趁势崛起。
张璁还好,杨一清此人并非善类。
留下杨慎,在这几人之中牵制,把水搅浑,对周楚而言更有利。
当然,前提是攻心成功,把杨慎变成自己人。
对于杨慎,周楚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周楚很清楚杨慎很割裂,也很痛苦。
这种痛苦和割裂和自己的老师唐伯虎类似,都是源于人生目标和自身性格以及自己所在的阶层之间的剧烈冲突。
这种人很多,比如李白、比如苏轼。
面对这种问题,解决的最完美的代表,不是别人,正是王阳明。
王阳明的知行合一,一般人学不了,悟性不够,容易走入歧路。
但杨慎这种刚刚好。
北镇抚司大肆行动,毫无遮掩,顿时让百官人人自危,不敢出门,生怕惹祸上身。
陆万山虽然对周楚不服,但能成为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能力是没的说的。
很快,一个个官员就被抓到了北镇抚司的昭狱之中。
得到消息的杨廷和夏言等人,顿时炸锅了,一个个纷纷来到北镇抚司,就要强要人。
“你们北镇抚司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如此迫害忠良。”
杨廷和来到陆万山面前,指着陆万山的鼻子大骂,陆万山还不敢还嘴。
周楚给他的任务就是顶住所有人一个时辰。
当时陆万山对此表示怀疑。
“一个时辰你能让这些人认罪?”
对于这些官员,陆万山再熟悉不过,一个个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不好对他们上刑。
“如果我做不到,这件事就由我来扛,到时候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楚的话,直接把陆万山镇住了。
他没想到周楚这么一个年轻人,敢立下这样的军令状,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周楚的底气来自哪里?
还是说这个年轻人太过天真,不知道这些文官有多团结?
不论如何,陆万山不想管这些。
无论周楚成功与否,对他而言都不是坏事。
周楚成功了,他们北镇抚司立下大功,周楚失败了,这个指挥使的位置自然是坐不住了。
陆万山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大佬,顿觉头皮发麻。
“各位大人,不要着急,我们北镇抚司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的。”
陆万山信口说道。
“那到底是何缘故?你说与老夫听听,今日不给我等一个交代,休想糊弄过去,赶紧放人。”
杨廷和满脸愤怒道。
当然,这愤怒是他演的,为官的基本修养罢了。
杨廷和等人是最先赶过来的一批,其他官员原本都缩在家里,生怕被北镇抚司盯上。
但听说北镇抚司已经把人抓回去,首辅大人和礼部尚书夏言都去了北镇抚司,一个个顿时有了底气,纷纷前往北镇抚司,为杨廷和他们壮声势。
很快,陆万山面前就聚集了近百名官员。
即便陆万山是北镇抚司镇抚使,此时也感到头皮发麻。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他还真怕波及自己。
同时陆万山也为皇帝和锦衣卫感到悲哀,想当年锦衣卫是何等强势,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上一任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同知,就是死在眼前的老头手中。
一想到这里,陆万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
“诸位大人?下官不过是照章办事,尔等围困我北镇抚司是何用意?难道要包庇里面的犯官不成?”
“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犯官?你等有证据吗?就随意逮捕我大明忠臣。”
夏言冷笑道。
对于陆万山的话,他丝毫没放在心上。
所谓的威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倘若没有实力,放狠话不过是笑话,无人在意。
“我再说一遍,赶紧把人放了!”
杨廷和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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