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旦落地,江擢再是沉静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娘娘说这话,是在故意和侯府置气吗?”
江善换了下手抱着儿子,轻嗤笑道:“不想堂堂江世子,还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那面流春见娘娘抱着小殿下有些吃力,连忙快步上前,从娘娘怀里接过小殿下,退下的时候没忍住暗瞪江擢一眼。
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有她们娘娘在,侯府如今指不定怎么样呢。
江擢微皱起眉头,转瞬又松缓下来,“娘娘您贵人事忙,想不起阿琼也正常,您现在尊荣无比,阿琼却只剩几月寿命,人死为大,过往的种种,不如就让它散去。”
说着他语气微顿,含着淳淳劝诫道:“您与阿琼的矛盾,京城众人皆知,如今您又有六皇子殿下,若能得个宽容大度的名声,对您是极好的事情。”
瞧见对方这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江善连冷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最好绝了这个心思,江琼这辈子都别想从慎德庵出来,她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里面。”
这话端的是无情,然而江善刚说完,就发现江擢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可惜不等她细究,对方再次恢复成不露声色的模样。
江善柳眉微蹙,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这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冷硬又强势的江擢。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讽刺,却没有如往昔那般,对她冷言相向,如此沉得住气,得到的不是江善的高看,而是悄然涌起的警惕。
对方这番作态,显然不仅是为让她,放过江琼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江擢饱含质问的语调传来:“您不仅对阿琼不满,也对我不满是吗?”携着询问的语气,却透着肯定的意味。
江善脸上滑过一抹极小的讶然,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这般直言不讳。
尽管江擢口中的话,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江擢打量江善一眼,见她没有否认,亦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知其心中的态度。
他面上佯装出来的恭敬,顿时如雾飘散,从容的语调陡然生硬:“......所以,我一直未能谋得起复,也是您在其中横插一手。”
他之前的官职,虽然算不得多重要,但有总比没有好。
“不错,是我让陛下不许你再入朝为官。”面对江擢的质问,江善不隐藏不避讳,更没有半点被拆穿后的心虚。
江擢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之人:“为什么?”
江善微抬下巴:“我为何这么做,你不是早就猜到,怎得还来浪费唇舌?”
对面毫无顾忌的语气,江擢眼神蓦地幽暗,势要问出个究竟来:“就因为我之前,在你和阿琼之间,选择了阿琼是吗?”
江善轻呵一声:“江世子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的,讨厌你需要理由吗?”
她轻轻拂开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眼神流转间似有说不出的淡漠。
这话明显没给江擢留半分情面,然而奇怪的是,江擢却没有生气,看着对面道:“娘娘您宠冠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不必把微臣放在眼里。”
“但世事无常,您如今能任性而为,岂知日后不会后悔?凡成大事者,少不得权衡利弊,一味拘泥眼前的得失,太过锱铢必较,最后恐会落得凄然收场。”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疾言厉色,语气亦是恰到好处,如果让外人听见,还当他是多称职的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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