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轻,但耐不住周遭安静,陈氏听得一清二楚,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又在后面一溜的宫婢内侍下,强行咽回肚子里。
不能骂,不能骂,老大的差事,还得靠她呢。
陈氏抚着胸口,在心里安慰自己,而后轻咳一声,问道:“你父亲和阿钰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江善淡淡道:“什么事?”
“就是你父亲起复的事呀。”陈氏接过话头,狐疑地看过去,“难道不是你向陛下求的情?”
两旁盛开的海棠花,红得绚烂娇艳,江善在树下停住,转头看向陈氏,郑重其事道:“后宫不得干政!”
陈氏撇撇嘴角,理是这么个理,但后宫妃嫔服侍陛下一场,与陛下总归有些情分,既然有这份能力,不帮扶娘家还能帮扶谁?
“你父亲如今在京卫指挥使司当值,阿钰也升任一级,唯独你大哥......”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江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江善直视陈氏:“他不是我大哥,你该去找你的大女儿。”
说完,继续往前走,陈氏愣了一下,连忙抬脚追上去,急切解释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之前的事情,是我和你父亲对不起你,但你大哥没有伤害过你......”
江善冷笑出声:“一个将我赶出侯府的人,还要我费心思为他筹谋吗?侯夫人,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大度。”
这说的是她去看江琼笑话时,被江擢威胁要把她从侯府除名的事。
听这微凉的语气,陈氏难掩失望,今天的打算,看来是要落空了。
不过也就瞬间,她收敛起失落,继续道:“你不想帮忙,我也不能强求,倒是你大哥成亲,怎么也得表表心意,你未来的大嫂,出身江夏黄氏,也算是名门之后。”
说这话不是她贪心,而是不想让外人笑话,侯府和江善关系冷淡。
江善敷衍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左不过到时让流春,看着赏赐些东西过去。
见她虽然没好脸色,但没有出言反驳,陈氏已经心满意足,“对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真的是......慎妃所为?”
说到慎妃这个称呼时,她语气有些艰涩,沉重地呼出口长气。
江善没搭理她这忽然的多愁善感,简单道:“不然呢?”
“哎!你说说这事闹的......”陈氏摇摇头,不自在地说:“这事在宫外传开,我是怎么都不相信,听闻母亲还气得撅了过去......”
这事江善倒不知道,闻言将目光瞥过去。
“我也是听人说起......”陈氏眼含委屈,“从你进宫之后,陈府就不准我再上门。”显然母亲和大哥心里,也是怨怪她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娘家,因为这事,她难过得好几晚没睡着。
江善仿佛没有感情,冷硬道:“你要是觉得委屈,可以选择和文阳侯和离,自然就能再回陈府。”
陈氏捂住胸口,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就是她生的女儿,居然劝父母和离!
再说,她会说这些话,不过是为让她看见,自己为她牺牲了多少,可没有真的想回陈府的意思。
在侯府,她是执掌中馈的侯夫人,回到陈府,却是寄人篱下的姑奶奶,又不是脑子让驴踢了,才会好日子不过,选择让人作践。
独自生了会儿闷气,见江善没有安慰她的意思,自然地收起这番作态,找江善说话:“听说贤妃娘娘,想要让她的庶妹进宫,这事你知道了吧?”
江善走得有些累了,到旁边的栏杆坐下,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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