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进入房间,刚才那个内官的视线,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那种像是审视某种货物的打量,一行一动之间,俱是轻视和鄙弃。
尽管窗外朝阳初升,屋内仍然有些昏暗,左右两道点着昏黄的烛火,打在老夫人略显疲惫的面上,映出她脸上深壑的皱纹,同时也模糊她眼底晦暗的神色。
“来了,坐吧。”她抬手指了下右手方的位置。
江善走上前来,先是恭敬地向老夫人屈膝请安,等到老夫人叫起后,缓步来到她指的位置坐下,轻启粉唇:“阿善先在这里恭喜外祖母,听闻宫里的娘娘已经晋位......”
陈老夫人抬起眼皮,眼里欣喜忧虑参半,思索片刻,柔声问道:“你有心了,只是娘娘的这个封号......陛下当时可有给你露出什么风声?”
不怪她会有此一问,陛下执掌权柄近二十载,他君威日深,又寻常不露声色,如今心思越发难以捉摸,就算是前朝的老大人们,在他面前亦不敢有丝毫松懈,纵使是陛下一个再小的眼神,都会在心里思索再三,就怕没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慎’这个封号,属实算不得好,充斥着劝解警告之意,难不成是陛下不满娘娘或者陈府,只是碍于之前给出的承诺,所以尽管恢复娘娘的位份,却仍然以此打娘娘的脸?
江善垂下眼睑,轻声回话:“并无,陛下日理万机,我进到乾清宫后,只说出请求陛下恢复娘娘位份的话,接着就让人送出了宫。”
陈老夫人眼中滑过淡淡的失望,并没有怀疑她话里的真假,“也罢,虽然美中不足,倒也让娘娘不必再矮其余四妃一头。”
宫中除皇后以外,位份最高的便属淑、贤、德、容外加端妃,这五位正二品的妃嫔,而其中育有皇子的,仅有淑妃和容妃,也就是现在的慎妃两人。
这也是为何陈府急着想慎妃恢复位份,因为母以子为贵,同样子也以母为贵。
江善指尖在膝盖上点了两下,试探着说道:“既然娘娘已经重回妃位,那我与表哥和离之事......”
陈老夫人回过神,脸上闪过一抹暗色,声音依然慈祥:“阿善,我以为过去快两日,你应该已经想清楚,和离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投过去一道极其轻柔的眼神,语重心长地劝道:“此次娘娘恢复位份,你在其中功不可没,正好马氏伤到脊背,日后都不能久坐,我有意让你掌管府里中馈。”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江善猛地抬起脑袋,目光灼灼地回视过去,“外祖母,你之前明明答应我,只要我能让容嫔重回妃位,你就允我与表哥和离的!”
她刻意咬重和离两个字,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
“这两日我细想许久,你和叙言皆是我最看重的晚辈,伤到你们任何一人,我都于心不忍......”陈老夫人重重叹口气,“尤其是你,阿善,这世上本就对女子尤为苛刻,我如何忍心让你沦为旁人的笑谈......你听外祖母一句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还要像前看。”
她自认为这话没有任何私心,和离一事于两府而言,俱不是什么好事,还会令两府名声蒙羞,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不握手言和,求得个两全其美。
如果她还有哪里不满意,她们也可以再谈,不拘是掌家的权利,还是田庄铺面,亦或是金银财物,只要能让她消气,她可以在这方面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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