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循声看过去,马氏小心地搀着女儿向这边走来,陈昕言脸色苍白,神情恹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双腿软绵绵的随时可能栽到地上。
在两人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是一位面如冠玉的锦衣公子,较之马氏的担忧,他表情平静淡然,一双深色的瞳眸,在扫过憔悴的陈昕言时,不带分毫的情绪波动。
再后面,是不少拿着东西的丫鬟,瞧这阵仗,看来是马氏准备送女儿回夫家了。
江善拉着周曦退后半步,让开过去的路,屈膝见礼道:“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马氏停下脚步,冷凝的表情在落到江善旁边的周曦时,换上端庄温和的神色,“起来吧,不知清平县主上门,有失远迎,还请县主见谅。”
周曦摆摆手,客气道:“夫人不必客气,我与阿善闺中便相识,不论县主的身份,只论朋友之谊。”
马氏扯了扯嘴角,强行挤出一丝笑,“阿善能得你这么一位闺中密友,是她的荣幸。”又对江善道:“我要送你表妹出府,你好好招待县主,莫失了礼数。”
“是。”江善低头简单应道。
马氏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搀着女儿准备走下长廊,然而下一刻,就发现手上的人一动不动,两只脚宛如黏在地上。
“你这丫头,愣着做什么,时辰不早了,娘送你出去。”她轻轻掐了下女儿手臂内侧,半是劝诫地提醒道。
陈昕言仍然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善,涣散的瞳孔充斥着暴虐的愤怒,歇斯底里地吼道:“是你,都是你害得我,你给我去死!!!”
她一把挥开马氏的手,张牙舞爪地朝对面扑了过去,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径直往江善脸上抓去,心底的恶意显而易见。
“你有毛病吧,发什么疯呢!”周曦一把将江善挡在身后,右手精准地抓住陈昕言挥过来的手,狠狠地将人往旁边一甩。
陈昕言流产过后,身子本就十分虚弱,刚才的那一扑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很轻易就让周曦甩了出去,踉跄地连连往旁边倒,要不是马氏眼疾手快,她现在已经撞到廊柱上。
马氏担忧地抱着女儿,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黑,语气带着隐隐的指责,“县主,您这是做什么?”
周曦抬起下巴:“这话应该我问夫人,您没看见您的女儿,刚才差点伤到阿善了么,您怎么不说她?”
“她该死!都是她害我,她这个杀人凶手,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小产!”陈昕言明艳的脸颊被怨毒笼罩,两只手发疯似的朝江善抓去,却又立即被马氏紧紧抱住。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前面怎么会多次请大夫,如果不是之前没有养好身子,她也不会仅仅摔个跤,就将肚子里的孩子摔没了。
马氏用力抱住发疯的女儿,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口里不住说着安慰的话,“昕言,好孩子,你别伤心了,大夫交代你要静心休养的,你还想不想自己身子好了?”
“娘,我的孩子没了......”陈昕言悲痛地抓住母亲的手,声泪俱下地哭道:“明明之前他还在我肚子里,那是我和恒枫哥哥的孩子呀,我好后悔啊,我不该去大牢里的......”
站在后面的沈恒枫,望着痛哭流涕的妻子,眼里滑过若有似无的烦躁,但或许是在陈府的缘故,那抹烦躁他隐藏的很好,不论是陈昕言还是马氏,都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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