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过丢脸,文阳侯没将这事告诉陈氏,是以陈氏并不知道,府里所剩的银子,已经不足以供她随意挥霍。
为了一扫侯府头顶的阴霾,在江善的亲事上,陈氏可谓是大手笔,等到江琼的亲事临近,让管事嬷嬷去账上提银子时,才发现账上的银子不过够她们每月的嚼用,若想有什么大笔开销,只能是寅吃卯粮。
陈氏从不可置信到惊慌失措,最后整个人都萎靡下来,捂着额头倒在床上,缓了大半日仍没缓过劲。
江善的目光不受控制朝盛元帝瞟去,盛元帝微微颔首,温声道:“你们父亲通过海禁获利的银子有五十万余两,这些贪污的下来的银子,足够整个侯府死上十次。”
大昱对贪官污吏有着十分严苛的律法,贪污百两银子以上,就要被剥皮食草,是比直接砍头还要痛苦的刑罚,若贪污千两以上银子,就要连坐妻儿宗族。
然而水至清无鱼,对于一些官员间的孝敬和打点,上位者多数情况下,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文阳侯这事,不单单是孝敬的问题,这么大笔的银子,足够整个侯府从京城消失。
江钰读过律法,自然知道侯府当时的处境有多危险,只是他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连侯府赔了多少银子都清楚,难不成他是朝上的哪位大官?
心里这般想着,他的视线偷偷朝对面飘去,就在这时,盛元帝突然抬起眼睛,撞上江钰暗含打量的目光。
江钰吓了一跳,连忙尴尬的收回视线,只觉得方才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比他父亲身上的气势还要强。
二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气势不凡的人?
江善纯粹是让那五十万余两银子的数量惊到了,她知道文阳侯手上不可能干净,但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那么多的银子,一间屋子都放不下,他怎么敢收下的?
盛元帝见江善面有恍惚,放缓了语气:“侯府的事情已经过去,你不必再过多担心,经过此次教训,想必文阳侯会明白安分守己的含义。”
江善吐出口气,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父亲他......”是一个这么大的贪官!
后面的这句话,她都没脸说出来。
江钰跟着叹气,叮嘱着说:“......反正现在府里不安生,如果母亲给二姐你递来消息,你千万想个由头,不要回去的好。”
盛元帝若有所思地看了江钰一眼,含笑对江善道:“没想到你这个弟弟,倒是十分关心你。”
他对江善在侯府的处境一清二楚,知道她并不得父母重视,上头的长兄对她亦多有忽视,全都紧着那位假千金去了。
他为他的姑娘感到不值,是以在文阳侯筹谋起复时,随手将这事压了下去。
江善怪嗔道:“阿钰自然是和旁人不一样。”
见江善和她这弟弟亲近,皇帝难得对江钰多了两分认真,温声问道:“听你父亲说,你立志于做出更加轻便省力的农具?”
江钰怔了一下,顿时有种面对长辈提问的紧促感,下意识挺直腰板,一板一眼道:“是,我在科举一道,没有足够的天分,加上我自己喜欢做些小玩意儿,如果我有这个能力,自当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微薄之力。”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盛元帝眼里有些许赞赏,“你这想法很好,德惟善政,政在养民,不论是科举入仕,还是通过其他途径,挑选出来的官员,都该有爱民重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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