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江善憋得脸色涨红,快要受不住时,身上那充满威压的视线,终于舍得移开,落到凉亭外的某处。
平静的水面间或有蜻蜓点过,盛元帝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幽深,平静的眸子下藏着翻涌的波涛,面上用状似玩笑般的语气说道:“陈府并不是个好去处,朕之前说的话依然算数,如果你愿意进宫......”
“陛下!”
江善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入盛元帝漆黑的瞳孔,她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住,不让自己的目光躲避,礼貌且生疏的回道:“臣女多谢陛下看重,然臣女没有鸿鹄之志,只愿能好好活着,臣女是真心想嫁去陈府,请陛下成全。”
“成全?”盛元帝嘴里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带着十足的讽刺,眼底的情绪变得淡漠起来,语气有了些许凛冽:“陈府有什么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就算你那表哥身有缺陷,你也依然愿意嫁给他?”
心底说没有恼怒是假的,盛元帝自问自己对面前的小姑娘,已是比旁人多了两分宽容和在意,甚至愿意为了她,暂时留下文阳侯一府人的性命。
“是。”江善眼睛都没眨一下,实话实说道:“我虽然只见过表哥几面,却能感觉出他是一个极其温柔体贴的人,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就算他哪里有问题,我也不在乎。”
“是不在乎他有缺陷,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人?”盛元帝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目光步步紧逼,似是要望进江善的心底。
江善喉咙发紧,原本坚定的目光,有了游移的趋势:“我......”
盛元帝抬了抬手,制止住江善后面的话,郑重又缓慢的问道:“朕能感觉到,你对朕不是全然没有感觉,所以,你为何拒绝朕而选择你那个处处不如朕的表哥?”
难不成他堂堂大昱的皇帝,还比不上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秀才?
江善心尖颤了颤,数不清的酸涩堵在喉咙里,连忙低下头掩饰住泛红的眼眶,轻轻吸了两口气,快速调整好因这一句话而差点崩溃的坚持。
等涌上来的情绪重新压下,江善抬起小脸认真的看向盛元帝,声音里透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希冀,“陛下想要我进宫,那陛下能一直相信我,不会因为别人而对我怀疑么?后宫中的谋算陛下比我还清楚,我在前朝没有任何依靠,我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寄希在陛下身上,陛下能答应我,一直待我如初吗?”
这话其实已经是逾矩,后宫中那么多妃嫔,没一人敢要求陛下对自己始终如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盛元帝被这话问住,心底不可避免生出些恼怒,觉得是自己的纵容,才让面前的小姑娘生出些得寸进尺的想法。
他心底这么想的,面上不由带出两分,江善像是早就猜到这个情况,眼里没有惊讶没有害怕,只有强行挤出的一抹苍白的笑。
“色衰而爱驰,人的感情总是会变的,我不想日日等在冷寂的宫殿里,看着灼人的太阳从东到西,更不想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盯着头顶的床帐直到天明。”
她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语气又轻又淡:“那样我会受不了,我会死的......我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一切,也好比得到后再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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